超人走到玛格丽特身边,他打量着窗户上的三个圆圈：“我猜我们接下来要看的是最上面的那个？”

得到玛格丽特的附和后，他问道：“……没有超级药，小丑的阴谋也被揭穿,蝙蝠侠还会变成欧米伽吗？你所说的失去一切,指的就是蝙蝠侠失去原则之后成为欧米伽吧？”

这就是蝙蝠侠与超人的不同了。

蝙蝠侠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他不会全部说出来，他只会从玛格丽特这里拿到他想要的情报后悄然离开。而超人会直接选择坦白。

玛格丽特其实更偏爱后者的说话方式，至于前者,祂想娜奥米应该会很喜欢。说话喜欢藏着掖着的魔法师看上去就像是会出现在《蝙蝠侠》游戏中的神秘npC。

玛格丽特不置可否，祂说：“不错的想法，超人先生。”

祂一边调整着圆圈的时间一边说道：“想要让蝙蝠侠变成欧米伽,其实只要在他内心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足够了。”

“但这并不简单，”超人说,“我能理解乔·切尔的事情为什么会让他产生怀疑,犯罪巷那天发生的事情是B的起源。超级药事件我也能理解……曾经救下的民众将刀子对准我们对于谁来说都是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超人浅蓝色的瞳孔注视着窗户外的大片黑暗：“但蝙蝠侠并不是容易打倒的人，他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想要让他内心动摇最终粉碎他的原则这件事，小丑那么多年也没做到。”

玛格丽特松开手，崭新的画面出现在窗户外面，祂说：“你对他的信任让我惊讶。但怀疑的种子比你想得还要厉害，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巧合’,蝙蝠侠就可以在未来变成欧米伽。”

“当然,我这里指的是如果他在赌约中失败了的结局。”玛格丽特补充道。

超人看向窗户外面,黑手套玛格丽特依旧背对着他们。“第四面墙”内部的结构基本上没变过,店里也没有时钟，无法确认现在的时间。

站在他旁边的玛格丽特贴心地解释道：“这是在欧米伽死后发生的事情了，那天是欧米伽死后的第十二年。”

想到欧米伽的手段，能猜到对方在他的时间线是个超级反派的超人说：“在欧米伽死后,这个世界恢复原状了吗？”

“恢复原状？”玛格丽特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超人先生。杀死欧米伽的那个复制品最后和他的同伴建立起了新的秩序，如果欧米伽靠反生命信号抹除人类自我意识的时候被称为末日，那么仅靠新秩序建立起的十二年就想要修复末日带来的创伤还是不太可能。”

“不过从你们的角度看，虽然如今的光景比不上数十年前，但相比东躲西藏的末日已经好多了。”

窗户外面的黑手套玛格丽特所在的就是这个时间点。

超人看到卷帘门被推开，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此刻来拜访店主的人竟会是他？！

站在柜桌前面的人看上去没超过十五岁，他的个子在同龄人中有些高了，微

微卷曲的黑色头发下有着一双和超人同色系的眼睛。

哪怕是超级大脑想理清楚现在的情况也需要费点功夫了，欧米伽起码是在现在的时间点过去十几年后才被玛格丽特口中的复制品杀死的，但出现在超人面前的这个人年龄根本对不上那个世界的时间。

出现在超人面前的人是一个氪星人，当然，超人更愿意叫他的人类名字——“克拉克·肯特”。

过于年轻、甚至还没到变声期的肯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在黑手套玛格丽特说出那句“欢迎光临”后他将视线投了过来。他礼貌地和店主打了个招呼，然后和祂交换了名字。

他像是刚找到新公园的孩子一样，在店铺内部开始了自己的探险。肯特在架子里面穿梭着，时不时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

“我以前从来没注意到过你的店，女士。”

“这些碟片上面的人和我认识的人有些像。”

“其实我不该来这里的，他们不愿意让我来这条街道……”

黑手套玛格丽特说：“你可以偷偷来，肯特先生，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不会告诉他们吗？”肯特在得到祂的肯定后露出了天真的微笑，他说，“太好了！这是我和你的秘密，玛格丽特女士，我下次还会来拜访你的！”

见到肯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超人忍不住问道：“他是我的克隆人？”

不怪他这么想，想要克隆超人的科学家都可以从大都会排到巴黎了，考虑到这个时间还是在欧米伽死去十二年后，如果超人还活着也不可能返老还童到这个年纪，眼前蹦蹦跳跳的男孩是氪星人的克隆人的可能性更大些。

毕竟氪星人并不是本杰明·巴顿。

“不，”玛格丽特说，“他就是你。”

超人表情复杂，他说：“让人恢复年轻的魔法？”顺便把他的记忆也消除了？他看到的这个肯特的心理年龄看上去和外表相符。

“科技，”玛格丽特说出了一大堆专业名词，“……总而言之，这种科技手段可以产生一个时间虫洞，将当年被火箭带来地球的你直接传送到他们想要的时间点。”

一个时空传送门，超人消化完玛格丽特说到的“白矮星技术”“布莱尼亚克头冠”等等，这个传送门可以将还是婴儿的他直接传送到未来。从肯特的外表可以推断出来，他们在欧米伽死后不久就用这个技术将过去的氪星婴儿传送过来了。

能研制出这种技术、又是针对他的……超人心中有了人选。

需要使用时空传送门将氪星婴儿送到他们的时间线，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件事——

超人坦然承认道：“那个时间点的我已经死了。”

其实他早在看到欧米伽将他杀死的那些超级反派或者超级英雄的尸|体带来给玛格丽特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件事，他已经死了。

这件事很容易就能猜到，因为如果超人还活着的话，他是不会允许正义大厅的暴行发生的。如果超人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在欧米伽还

没开始他的疯狂行动前阻止他。

不，说不定更早，超人应该在欧米伽还是黑暗骑士的时候就会对他伸出援手，帮助自己的朋友将那怀疑的种子连根拔起，而不是任由它长成嗜血的苍天大树。

超人说：“所以我很早以前就死了。”所以人们才会用时空虫洞寻找一个新的“超人”。

因为他们无法接受超人的死。

“嗯，”玛格丽特说，“你死在乔·切尔事件发生之后，死在那些民众服用超级药之前。”

超人瞥了一眼玛格丽特手指指向的三个圆圈，他叹了口气，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这个死亡时机可真不凑巧。”

比起自己走上错路的朋友和在他的压迫下度过末日的民众，超人更能接受自己的死。他只是遗憾他没帮上忙，他既没有帮助蝙蝠侠发现小丑的阴谋，又没有及时拦下民众、引导他们向善的那边前进。

超人继续向窗户的方向看去，那个被时空虫洞带去末日之后的氪星人自那之后经常来拜访黑手套玛格丽特。

他倒是想交换一些光碟，但黑手套玛格丽特说他目前什么都没有，除非——

“除非用你的所有来交换，”黑手套玛格丽特说，“那样的话你不止可以买下光碟，还可以获得更多的东西。”

“除去光碟之外还可以交易其他东西吗？”肯特双手杵在柜桌上问道。

“当然，”祂说，“什么都可以。”

肯特的个子越来越高，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接近超人现在的身高了。他没有在小镇长大，因此不像超人过去那样总是驼着背走路，也没有戴上那副黑色边框的眼镜。他穿上了那件红蓝色的制服，不知道是谁将制服送给他的。

但不用怀疑的是，末日后的人希望肯特再次成为超人。

肯特穿上制服之后就可以和黑手套玛格丽特进行交易了，但他那天拜访黑手套玛格丽特的时候看上去比以往要低沉许多，甚至在听到店主说出“可以交易”的时候也没多大反应。

年轻的氪星人问出了和欧米伽一样的问题，他说：“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玛格丽特女士？”

黑手套玛格丽特说：“知道。”

肯特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些事情……他们与我以前的认识到的不同。”

黑手套玛格丽特因为这句话多看了他一眼，祂电视机脸上出现了一个微笑：“哦？那你相信一直以来他们告诉你的话，还是相信你亲眼看到的东西？”

肯特罕见地沉默了。

他那天离开的时候十分安静，像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鸟，连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之后他又来拜访过几次黑手套玛格丽特，超人察觉到年轻氪星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但他在看到“第四面墙”店主的时候仍然会露出微笑。

事情的转机是出现在那天。

拜访店主的肯特十分狼狈，他好似刚结束一场战斗，手臂和腿上都有被某种利器割开的划痕，额头上还有一片青黑。

他耀眼的红色披风沾上了污渍，而那双眼睛却在灯光下褶褶生辉。

肯特说：“我原本不想和他们打起来的……我能明白他们的担忧，他们不太想让我知道过去真正发生了什么。但是真相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他说，“我想要进行交易，玛格丽特女士。”

超人听见年轻的氪星人语气认真地说道：“我想改变现在的局面。”

他说，他希望他的朋友没有遭受这场磨难，希望末日没有降临在这颗星球，希望他能救下所有人。

黑手套玛格丽特提示：“你是无法救下所有人的，超人先生。”

“我知道，”肯特笑着说，“但我会尽全力去做这件事。”

“这件事要付出的代价十分高昂。”

“哪怕我献上我的全部也承担不了吗？”

看到黑手套玛格丽特摇了摇头，超人眼底出现了疑惑。年轻的肯特所提出的交易应该就是玛格丽特口中的“砝码”，按照祂之前的表现，这场交易应该是成功了的，但现在情况好似与他想象的不符？

玛格丽特见他拳头都下意识地攥紧了，说：“不要着急，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窗户外面的黑手套玛格丽特已经从柜桌的抽屉里面掏出了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一个个指节大小的火箭模型。

黑手套玛格丽特说：“仅凭一个你是做不到的，但如果有好多个你的话……恭喜，超人先生，你是达成这场交易所需要的最后一个人了。”

玛格丽特的声音和黑手套玛格丽特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机械音平静无波地陈述着这场交易：“最开始找到我愿意献上一切来改变现在的情况的人不是你，而是在氪星火箭来到地球那天的零时二十七分十六秒被时空虫洞传送到未来的你。”

祂看着肯特和超人陷入震惊的脸色继续说道：“没错，时空虫洞的传送实验进行了不止一次。最早进行它的人是莱克斯·卢瑟，他试图用时空虫洞将过去的婴儿状态的超人传送过来。”

“但他失败了，”玛格丽特双手交叉抵在自己的电视机脸下方，祂笑着说，“或者说，莱克斯·卢瑟以为自己失败了。”

“他是如此确信自己会成功，他花费多年时间测算了无数次就为了将超人复活，可到那一刻，看到传送装置选定的降落点空空如也的时候，卢瑟却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他失败了。”

超人深吸一口气，他目光如炬：“事实是……他成功了。”

“没错，”玛格丽特打了一个响指，“卢瑟原本是成功了的，他成功把婴儿状态的氪星人传送到了未来，并将他养大成人。那个婴儿没辜负他的期望，他就是卢瑟记忆中的超人模样。”

“他是第一个找上我提出交易的人，”玛格丽特调整着手中的圆圈，让超人见到这场交易最开始的模样，其实没什么变化，站在祂面前坚定地愿意付出一切的人还是红蓝色制服的超人，只是他看上去年纪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