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 嘴巴里面的东西就像滑滑梯一样顺着吸管流到那个改装过的火箭筒里面，筒身上面的数字刚好变成了1。

两枚蝙蝠镖从暗处朝梅斯特打来，一枚打在她握住武器的手背上, 另一枚打在了火箭筒身上。但来不及了, 失去意识的梅斯特一头栽了下去, 红罗宾一个健步拉住她往楼下掉下去的身体, 而她的武器已经抢先一步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砸到了地面上。

“糟了。”没想到电影过后空白的两年梅斯特也升级了设备的红罗宾向黑面具那里看去。

他还没来得及捕捉到是什么东西朝下方快速飞来，就听到玻璃被炸开的声音。从梅斯特手中射出的东西直直地砸开了黑面具乘坐的那辆车的后窗。

黑面具的车子歪扭了一下身子, 紧接着一油门砸到了前方的路灯上, 路灯直接被撞断了，半根路灯倒下正中车顶, 亮眼的灯光像寒风中摇曳的烛火, 最终被吹灭了。

被迫停下的车子上下摇晃了几下，坐在前面的驾驶员跌跌撞撞地打开车门爬了下来：“有怪物，有怪物啊！”

没过几秒, 车后座的歪斜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黑面具”从里面走出来遮住自己手背上新长出来的肉泡说道：“小样, 还敢在我面前嚣张，还不是把你收拾地服服帖帖。”

而只来得及丢出蝙蝠镖的夜翼闪身跳到了楼下, 他拿起梅斯特丢在地面上的武器看向楼顶上的红罗宾：“她用的是我想的那个方法吗, 红罗宾？”

他大概猜出来那根吸管的作用是什么了, 是为了让梅斯特的本体迅速从人类的身体里面转移出去, 在武器的推动作用下完成本体的快速转移。

“没错，”红罗宾检查着梅斯特被留下的人类身体说道，她的本体一离开，这具人类的躯壳就开始散发一股难闻的腐臭味了，“她如今在黑面具那里。”

被他提到的“黑面具”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半分钟前, 梅斯特像颗流星一样从打破窗户飞进来的时候就选定了目标，她直接一来就糊在了黑面具的脸上。

坐在车后座被从天而降的一团肉团糊住面部无法呼吸的黑面具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力气试图拉扯下他脸上的梅斯特，但没什么用。发力的指甲嵌进梅斯特肉团似的身体里，柔软的肉团上被刮过的地方冒出一个个小肉泡。

但梅斯特的力气并非黑面具能匹敌的，她包裹住黑面具的头部，用力往下压，黑面具连呜呜的反抗声都很难穿过她的本体传出来。坐前面的司机惊恐地扭过头看着黑面具头上的东西，连前面的路都没看清，吓得一个方向盘打死，直接撞向了旁边的路灯。

梅斯特没让耳边的尖叫交响曲持续太久，她从人类的耳朵那里滑了进去，就像一支圆珠笔从左耳插进右耳。梅斯特在里面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本体，她轻门熟路地控制住这个刚刚还在疯狂挣扎的身体。

打开门还没放松多久的“黑面具”就看到了蝙蝠侠。

他站在那盏坏掉的路灯旁边的小巷里，前后的路灯都是好的，灯光照亮着街道，能看到大街上每一块砖的样子，唯独他的那里是死寂的黑暗。蝙蝠侠的披风和黑暗融为一体了，他注视着“黑面具”手上的那个肉泡，一言不发。

旁人很难注意到这种隐蔽的地方，但“黑面具”在哥谭混了那么年，或许是被另一个黑暗骑士袭击的经验积累了下来，她居然也锻炼出来了这种雷达。

“黑面具先生，麻烦走这边，新车马上就到了，请稍等。”黑面具的那些手下全部挤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引她前往安全的地方。

“它才不是黑面具！”刚刚从车里跑出去的司机躲在人群的后方吼道，“有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砸进了车里，然后……它吃了黑面具，但黑面具又活了。”

他的话十分混乱，没人把司机的话当回事。看看那里站着的男人，不是“黑面具”又是谁？

有人示意：“要把他拖下去吗，黑面具先生？”

“拖吧，”“黑面具”说，“留他一命，但工作就别想要了。”

“黑面具”今天仁慈过了头，在手下的印象中他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只要一有事不和他的心意，直接把人送到哥谭码头填海都是正常操作，手里面有枪的时候还会自己上手。

“黑面具”不耐烦地招招手：“得了，你们可以滚回去了，现在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

他的手下还想说几句表表忠心，但被“黑面具”拿枪擦着脸打了一梭子就屁滚尿流地爬了。街道上没什么人，那些聪明的哥谭市民早在那几辆黑车围住餐馆的时候就快步离开了，楼上的窗帘静闭，一丝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欲望都没有。

甩开那些人的“黑面具”径直朝蝙蝠侠的位置打着招呼：“哟，蝙蝠。见到你还能藏在那里时刻准备着给我一击实在是太难得了，我上次看到你还是在太平间。”

这种怀念上次见面直接怀念到平行世界的太平间的说法差点让躲在一旁的夜翼脚下一滑，用得着久别重逢就说这种话吗。

在蝙蝠侠开口前，他的蝙蝠镖就已经到“黑面具”眼前了。

“黑面具”灵活地躲了过去，他刚往前踏出一步就看到了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烟雾弹滚到了他的脚下。灰色的烟雾一刹那就遮住了“黑面具”的视线，让他被一记拳头打偏脑袋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黑面具”和近身与他打斗的蝙蝠侠念叨着话：“又来？每次都来这一出？打打打，和你打我都打累了，蝙蝠。难道你每次要把人打趴下才能讲话吗？我们不可以看在老熟人的份上换个顺序，先讲话再打架？”

“我和你不熟。”

蝙蝠侠用脚踢断“黑面具”的腿骨的时候从嘴里面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低沉。

“平行世界的也算，”被踢断腿的“黑面具”不仅没有半跪下去，反而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拉住蝙蝠侠的披风，直接来了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我可是在平行世界做过你罗宾的人！”

倒地的蝙蝠侠没起身，直接在下面用手撑住地面一个腿鞭甩了过去，成功让在地面上像个乌龟一样仰躺着的人变成了“黑面具”，他说：“你撒谎。”

“放屁，你这纯纯是污蔑，”“黑面具”骂道，“连那个世界的【蝙蝠】承认了。”

他这样说着，还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穿的西装内兜那里掏了半天，结果只掏到了一把□□，“黑面具”打了滚躲避蝙蝠侠丢过来的东西，他骂道：“F**k，忘记东西在梅布尔身上了。”

“红色的那个，快点把梅布尔丢下来给我！”他朝红罗宾的方向吼道。

一手抱着梅斯特原来的躯壳的红罗宾一动不动，他当然不会听从藏在黑面具体内的梅斯特的指挥。见到事情已经在蝙蝠侠面前败露了，红罗宾也不藏私，他在通讯频道和蝙蝠侠说道：“他不是黑面具，而是一个能寄生在人类体内的物种，就目前的情报来看，她只能寄生在死去的生物身上，蝙蝠侠。”

和他想的差不多，蝙蝠侠在打架的时候还能分神思考红罗宾的情报。他早一步到达了米其林餐馆内部，在暗处看到了梅斯特的打斗场面。子弹和匕首刮在她的皮肤上，比起鲜血和痛苦，最先从人类的身体上冒出来的是一个个丑陋的肉泡。

而在战火中间的梅斯特像是感受不到痛苦般还在那里朝那些伤害她的人大笑着，她的笑带着一点让蝙蝠侠熟悉的气息，他曾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的疯子那里看到过这种笑，什么都不在乎只顾自己快乐的笑容。

她不会受伤，也可能是因为受到的伤害还没达到她的阈值，另外，她也……基本上红罗宾在看电影时掌握的和梅斯特有关的情报立刻就被蝙蝠侠搜集到了大半。

但梅斯特用火箭炮抛出自己的本体的操作还是让蝙蝠侠有些出乎意料。

他并非拥有超能力的先知，只是善于观察和推断的侦探。

蝙蝠侠在听到“黑面具”说出平行世界这个几个字母的时候并不意外。“黑面具”的脸很黑，幸运的是蝙蝠侠的面罩内部有夜视功能，他能清晰地看到“黑面具”的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控制“黑面具”的那个生物并不擅长伪装，或者说她懒得干这件事，连忽悠走那些黑面具的手下都是靠黑面具原来积攒的威压。她露出来的表情十分容易读懂，蝙蝠侠记录着关于她的侧写，并非不会撒谎这种说法，她只是觉得没必要撒谎，没必要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下去。

她说的平行世界里发生的事情起码在她的认知里面是真实发生过的，但蝙蝠侠知道这种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一般都会过度解读或者自己幻想出一些根本没发生过的细节。

比如她嘴里的那个【蝙蝠侠】认可她做过【罗宾】这件事。

思绪回到现在，蝙蝠侠盯着还在那里隔着几米远和红罗宾搭话的“黑面具”，他没什么危机意识，哪怕面对的人是黑暗骑士也没什么畏惧感。可能有一丢丢，再加上对蝙蝠侠特殊的警惕意识，蝙蝠侠察觉到这个生物从没躲避过其他人的攻击，除了他的。

“黑面具”对蝙蝠侠丢出来的东西抱有一种被锻炼出来的警惕性，就像是训练过许多次的寻回犬，哪怕是再愚笨的狗狗最后也知道了要怎么走才是最快的。

蝙蝠侠有些怀疑在这个物种自认为的平行世界里她到底被【蝙蝠侠】揍过多少次。

但“黑面具”并不好对付。

不要命的打法和非人类的力量让哪怕经过武装后的蝙蝠侠也感到了稍许难办，不过她的武器似乎被忘在了上一个操控的身体里，这减少了一些麻烦。

“黑面具”像个滑溜的泥鳅一样到处乱走着，他和蝙蝠侠的打斗离红罗宾越来越近，终于在靠近墙壁那里他深吸一口气，一跃而上，超乎常人的跳跃力让他一把拉住头上起码有六米高的栏杆。

那根栏杆卡死在餐馆的外墙上，很适合他做个人猿泰山的晃荡操作。“黑面具”毫不犹豫、一点都不带停留地重重往前一甩，用整个人的重量冲向红罗宾抱着梅斯特的手上。

他的作战计划太过跳跃，原以为他真的要和蝙蝠侠打上一场的红罗宾一时躲闪不及，那只遭到重击的手一松，梅斯特瞬间就被“黑面具”拿走了。

而就在他想上前阻止的时候，就见“黑面具”低下头，在靠近梅斯特的脸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那个肉色的东西像加了神速力的蜗牛一样从他们的嘴巴里面传递了过去。

一脚踢开彻底没气了的黑面具，梅斯特满血复活：“这个时候应该来点掌声，好吧，我知道你们都是些无聊的家伙。”

她咧着嘴朝终于赶上来的蝙蝠侠笑着说道：“既然你想知道，介绍一下，耳朵短的蝙蝠，我是是你平行世界特意求着请过来帮忙的【罗宾】、国际佣兵市场上最抢手的佣兵、阿卡姆骑士最可靠的老师——梅斯特！”

什么都没问的蝙蝠侠：“……”

“你的目的？”他问道。

“我现在是个打工人，”梅斯特并没藏着掖着这件事，“最近找到了个超棒的新雇主，今天只是来执行任务而已。”

红罗宾在旁边问道：“你还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吗，梅斯特？”

“这个啊，”梅斯特一拍脑袋，掏出手机来查看了下，她说，“有个麻烦的大小姐被绑架了，让我把麻烦搞定？”

她一惊，看着已经变成黑色的天：“那个大小姐呢？”

蝙蝠侠看着她像耍宝一样拨打了翻盖手机的电话，梅斯特说：“差点把你忘记了，你在哪里呢？”

她探出头去，看到楼下那个朝她招手的少女。

“在那里呢。”梅斯特挂断电话，直接不用钩抓枪就跳了下去。

她双腿落地的瞬间摔成了几段，但梅斯特歪歪扭扭地调整了几下，还是能快步朝西尔维娅那里靠近。

“哎呦喂，大小姐，”梅斯特用提高的音贝来掩饰自己的那芝麻大小的心虚，“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要去老板那里刷新了呢。咦，等等，手上那个是？”她打起来的时候完全把西尔维娅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不顾杰森的劝阻跑出来的西尔维娅将手收在身后，她说：“我自己不小心蹭到的。”

“还有，不要叫我大小姐，梅斯特。”西尔维娅有些尴尬，她到底还是年轻，一听到这种恭维的话就红了半边脸颊。特别是一想到梅斯特是在别人面前说的就觉得自己尴尬得能抠出半个犯罪巷了。

梅斯特如果听话的话就不是梅斯特了，她点点头：“明白了，大小姐。”

完全是鸡同鸭讲，听完了她们说话的杰森脑子里面闪过这个东西。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梅斯特早就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好，你就是平行世界的阿卡姆骑士吧。”

“嗯，对。”杰森有些不太习惯地看着他被梅斯特拉过去握住的手。

梅斯特低声问道：“你在这个世界的代号是什么？”

附近的路人早散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是突然从一个喇叭变成悄悄话状态的梅斯特还是太显眼了点，杰森感觉到自己那些家人的目光全部投来了他们这里。

他不情不愿地说道：“红头罩。”

梅斯特奇怪地看着他：“你的品味被狗吃了？”她当然知道红头罩这个代号小丑以前也用过。

杰森咬牙切齿：“这个代号有警示作用。”

“我懂，”梅斯特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就是这种癖好的人。”

蝙蝠侠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说：“过来。”

杰森一时不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西尔维娅说的，但对比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战斗力，他就知道结果了。用力从梅斯特那里抽走他的手，杰森拉着西尔维娅的手腕大步带她离开梅斯特那里，看老头的表现，估计今晚是要把梅斯特带回去研究了。

至于西尔维娅，杰森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他可以选择对西尔维娅更有利的那边。但如果考虑到她自己的意愿，那就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了。

但他没走几步就感到了一股阻力从后方传来，杰森扭过头，西尔维娅的另一只手的手腕被梅斯特拉住了。

梅斯特那只灰白色的、看不到任何光彩的眼睛看向蝙蝠侠那里：“其他人我是无所谓了，但是大小姐按照老板那边的说法是要我带回去的。”

旁边那家家具店放在橱窗位置的电视机光照在梅斯特惨白的脸上，她的面容和电影里面的任何差别，似乎从梅布尔死去的那刻，这副躯壳的生命就被冻结了。七彩的光覆在她那条像长虫一样的伤疤上，那条长虫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在错落的光下微微摇晃了下身子。

梅斯特的力气比杰森大，而更让杰森惊讶的是，他感受到西尔维娅竟然是自己主动挣脱手腕到梅斯特那边的。

西尔维娅没看向他们任何人，特别是蝙蝠侠：“……我必须回去玛格丽特女士那里。”

玛格丽特是给西尔维娅灌下了什么迷魂汤，杰森气得牙痒痒。

“当事人毫无意见，”梅斯特单手护着西尔维娅说道，“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最好别是反对，”她说，“我不是很想和你们打的，玛格丽特那边也不会给我加班费。我以前接有你们这些人的任务时可是要求五倍佣金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