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指缝间的那只眼睛道:“你想成为雨民?又不敢去死?”
“我理解。”他同情地点点头。
确实,死亡对许多人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因为死不是人固有的属?,不是这世间理所当然地存在着的最初范式之一。是造物主创造了死亡,才令人有机会去死。
也因此,反过来说,死亡是一种珍贵的祝福。
“这个我可以帮你,对我来说很容易的。”格雷漫不经心地说道。想着眼前之人是多么幸运遇到了他。他可难得如此好心,顺便还能看看珍奇的戏剧——
啊,不,等等,格雷想起来这可得同亲爱的妹妹打个招呼,免得惹她生气。
——这个可以杀吧?
格雷向着灵魂深处的通道默念道。
片刻之后,佐伊从通道那边传来了回应的波动。
“……”
格雷表示收到。
……好的好的,明白了,我亲爱的妹妹……
……我不可以为了而玩闹杀人,我也不可以为了方便而杀人,因为死亡是神圣的,不是为了给我擦屁股而存在的……
……但如果是他自己决定要死,那么你会祝福……
格雷彻底放下心来了。
“好消息,佐伊不反对你去死。”他快乐地将这个好消息同对方分享,然后期待地看着对方从他指缝里漏出来的眼睛,期待着能从里面看到感谢。
……可惜,那只瞳孔里迅速升腾起来的情绪,却好像更像是“恐惧”啊。
原来如此,格雷又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吓到他了。
因为他此时对这件事除了助人为乐之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所以情绪和表情都比较平淡,显得不太认真,甚至有几分随意,像是那种像是刚刚决定了早饭吃什么的一般的表情。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深思熟虑的,甚至不值得去反悔。
所以一旦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毕竟这本就只是早饭吃什么同样重要的程度罢了……
但格雷并不是不解风情之人,他向来善解他人之意,他向来擅长体会他人的情感。他在瞬间便理解,就是他的这种想法,让对面的年轻人感到害怕了。
这也没办法呢。
毕竟他觉得并“不重要的东西”,在对方看来却“十分重要”——毕竟,“那个东西”是对方的生命。
理解归理解,格雷摇头叹息。只想好好说教一下对方,像这样——
——真是的,不可以这样哦?
——不是你自己说想要成为雨民的吗?所以不可以想要去死,却还是把生死看的那么重要……这样,不管你侍奉的是什么神,他们都会不高兴的。
——伪神也好,造物主也好,异乡神也好。不管在何种“神”的眼中,人之生死就是这么不重要的东西啊。
——别说人之生死现象,就连“死亡”这个概念神“本人”,也只是造物主最后最小的孩子罢了。
格雷漫不经心,继续抓着年轻人的脸,将此时想到的东西随意地脱口而出:“看来你对雨还不够虔诚。你想要成为雨民的念头,也并不诚恳啊。”
在他的手掌下,年轻人从眼睛里透出了更深的恐惧。
……
格雷觉得对方实在太优柔寡断了,决定催一催。
于是,他的手指开始收紧:“还没决定吗?这种小事——算了,要不我来替你决定吧。优——”
最后一刻,年轻村人似乎终于冲破了什么封印似的,从指缝下面破声大喊了出来:“——不要!!”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吧。”格雷只好悻悻然地将手收了回去,“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年轻村人大口以喘息着,像是刚才窒息已久。
然后,等呼吸稍稍喘匀,他再次抬起头来望向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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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等呼吸稍稍喘匀,他再次抬起头来望向格雷。
片刻之前,还如同望着教父那样的敬爱已经没有了,此时他脸上的,只有无法抑制的紧张,以及混合着不解的本能惧色。
年轻村人开始缓缓后退,想要退回自己的屋子里。
格雷不在意地看着他的动作。
只是在年轻村人最后将要完全退入门洞内的黑暗之前,格雷突然想起来得礼貌地说句“再会”。但他又旋即意识到,虽然刚才同年轻村人聊了会那么久,他却一直没询问过这位“教子”的名字。
于是,格雷和蔼地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普通的问题,却奇怪地再次让年轻村人的脸色与动作一起僵住了。
“我没有名字。”他生硬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