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的马车被一只树妖偷走了?”
“就是这样,四天前的夜里,我起夜的时候,亲眼目睹它架着马车出城。”
“你为什么不阻止呢,四天了,现在哪儿还追得上!”
“那可是树妖啊,看见我也只能当没看见呀。”
“行行行,不过既然四天前你没报案,现在怎么又来了?”
“因为,那辆马车,它,回来了,我的意思是,万一那树妖也回来……”
大清早城西警局的几名警员围着一位老实人,为世界上是否有树妖争得面红耳赤,到了后面吵出火气后,居然将报案人晾在一边,即没有进一步询问消息,也不就事件给出对策。
那人见这群警官完全是在拿取笑的态度应付,压根没放在心上,一时气愤不过,便招呼也不打,径直离开。
反正已经提醒过他们,万一城里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也怪不到我头上。不,在见过那种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生物之后,我莫非还存有留下来的荒诞想法,当务之急难道不该是离开这座城?
对,离开,越快越好,这座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怪物占领!
去勃宁,那边土地也便宜,况且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资产,足够我东山再起。
一念至此,这位住在城西与阿达尔流民仅隔着一条街的马车夫,骤然下定决心,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拉起妻子孩子,告知他们自己的想法。
“搬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有这种决定,不过厄弥迦的生活确实有些太过拥挤了,而且自从新一批流民进城,这些天他们……既然马车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离开倒也是个可行的方法,只是为什么要搬去勃宁城,那儿不是早就毁于鸦灾了?”
……
粗糙的葛布窗帘挂在瘦长的竹竿下面,即便有风吹过,偏硬的布面也完全不能飘动,反而像张僵硬的木版画,描绘着卓文脑海中那些灰暗的画面。
那场火,那些乌鸦……七年前,他十三岁,被那个人赶出这栋房子后,一路乞讨着四处流浪,一路的遭遇。
从死土手下死里逃生,夜里险些永远沉睡于天火,紧随其后的金乌和鸦群,最后一路蔓延到了勃宁城,让那处原本无比繁华的地方,彻底化作一片地狱的焦土。
这些灾难般的影像一帧接一帧地在他脑海放映,这些恐怖的画面,完全拜那个人所赐。
再次确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未超过承受的后,他彻底放下了心里最后一丝疑虑,关于这些年罗德为什么没有住进这栋房子。
管他的,就此与过去告别吧,卓文望着窗外罗烟急匆匆的步伐,同过去的记忆做了郑重的道别,面上无有表情。
就在今天凌晨,约莫四点多,罗烟将马车还给城西那户人家后,便步行往回赶,等看见熟悉的街道时,太阳已然高高挂起。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深,尤其回到城东的地界后,路上那些熟悉的面孔对他流露出的不自然的目光。
他有心询问,谁知没有一个人回应。
按理说,罗德两三天前就该回来了,难道……扼下那些令人不安的想法,罗烟再度加快速度,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回到天倾书店。
空无一人。
“真是糊涂,肯定是搬到新家去了吧,一个人的家,怪不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