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他到底怎么死的?”
“谁知道啊,调查员赶到的时候,他的尸体就躺在阿达尔镇外的一片芦苇荡里。”
“你越说我越迷糊,一段一段的,这不还是不知道死因。阿达尔镇又是哪儿?”罗烟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说话颠三倒四的,扯不到重点。
“就是上个月,集安城!它不是消失了?阿达尔就是附近的一座小镇。听警局说,他是在湿地里睡了一夜,冻死的!”
庄陈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在讲述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闻。
“南方五月的夜里还能冻死人,你当在塞北?谁信呐,肯定是胡诌。”
“是不是胡说不知道,尸体我去看过,冻的邦硬,跟家里擀面杖似的。”
“越说越邪乎,从南边把尸体运回来都多少天了。还冻的邦硬,难不成运他的马车里塞了满满一车冰块儿?老庄,你可别逗我了。”
这番话说出口,庄陈瞬间有些急眼,“谁逗你了,爱信不信,我愿意跟你废口舌!”
“信,我哪能不信你,你除了卖古董,平日不撒谎我是知道的,只是这事未免太不合情理。”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哪个合情理了,怕不是有一场巨大的灾祸在前头等着呢。”
提起这茬儿,两人顿时失语。倒无怪他们悲观缄默,实在是怪事一件接一件,还有几人能心大的当世界还跟以前一样?
“可惜了,跟我同名同姓,多好的一个人,还说找个时间认识认识,世事无常啊。”
“就是说,古董找不到,命该保住啊。”两人嘟囔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留庄陈吃过午饭,稍微喝过两杯小酒,趁着一团微醺的红晕尚在心头盘桓,索性拴上门锁,店也不开了。
那群流民不就是从阿达尔逃难来的?庄陈想打听打听他伙计到底是怎么死的,罗烟则想探探他们的虚实,两人一拍即合。随即出门右拐,直奔城西临河街去了。
俗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别看城东城西叫着在一个城里,从这边好像还能听见玉河的水流声,实际上从坐马车过去,他们足足花了三刻钟不止。
“以后谁再说一上午能跑两个来回我跟他急!”
临河街因为阿达尔流民才建起来的,也就这个月的事,庄陈压根没来过这儿。
厄弥迦城的建设就是这样,人口紧促就往外圈增建街道,建的多了,城越来越大,越来越挤,里里外外围好几层,跑马车都不甚方便。
两人绕过九曲十八弯的西三街、运河街、玉河街、承河街,直跑得拉车的马狗样地哼唧个不停,他们方才踏上临河街的街口区域。
放眼望去,透过新建房屋之间的缝隙,汹涌的玉河用它不羁的水流,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两岸的沙土,拓宽河道。让人不免怀疑,恐怕要不了几年,临河街就会沉没,成为玉河的一份子。
“咱们分头走,太阳下山还在这碰面。”
“行,你也多帮我留意留意,跟人套套话,那孩子死的冤!”
随即两人分道,一人朝南,一人向北。而临沙街,与其说是街道,不如说是贫民窟。
极长的安置区内森林般簇拥着百来栋土石二层平房,这里的土地终日笼罩在屋檐的阴影之下,晒不到一点阳光,连带着每一栋里挤着的七八个人的脸上,也都铺着深深的阴翳。
“你是谁?”忽然一群无所事事的人从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显露身形。
我真是糊涂了,还能有谁?准又是那些虚伪的家伙派来侦查情况的!标准的厄弥迦人,身上那该死的味道,隔着牛棚都能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