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梦境,再回到这个折磨了他三个月的场景,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强烈的疏离感和荒诞气氛。
看着台下的一具白骨和祭坛上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的六人,他只得在内心感慨一句人生无常后,就欣然接受了从他们头颅里伸过来的黑液触手。
现如今他还怕什么呢?
眼前一黑,大段大段连贯的记忆如连环画般浮现。
……
“队长,什么时候行动?”
“不急,等它们升起来,用燃烧弹!查清了?镇民的去向,他们会不会成为传染源,镇内的疯人有多少,瘟疫的传播方式?”
“镇内一共一百一十八名疯人,从小孩到老人,各个年龄段比例平衡,很难判断是完全随机还是有挑选的发作,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所有感染瘟疫的都是女人!”
“都是女人,一个男人都没有?”
“有一个九岁大的男孩,其他同龄的疯人都是女孩。据报信的镇民说,阿达尔镇上的男人常年居住在沿海的济村里,留守镇子的男人不到总人数的百分之一,而发病的人却不及千分之一,所以我们不敢拍板发病一定与性别有关。
另外,出逃的镇民找到了,他们正马不停蹄地往济村赶路!”
“拦住他们,不必接触,困住即可,全天密切关注瘟疫的发作情况及规律。”
“是!队长,疯人们怎么安置?”
队长没有回答,挥手让他离开。
这边镇民的以三十余名男人为首的大部队,驻扎在一处山坡开始做饭。
六十公里,考虑到地形天气等诸多情况,一个成年人至多不过一两天就能赶到。此时他们却只走了六公里不到,队伍里的老人和孩子大幅拖慢了行程,按照这种速度,想抵达济村,只怕要三五天不止了。
朱迁不在,这群人自然不知道已经有人钓住了大部队的尾巴,只等援军到来就可将他们一网打尽,别想再往前一步。
地洞之中,罗烟右眼中的黑液连结黑河,精神已然完全沉入当年那场仪式中,肉体被一群藤蔓包裹住,逐渐腾空,如蛛网上垂下的肉茧。
朱迁没有在他身上投入过多目光,只是静静地走到祭坛上,拿出他从小学找到的石盘,塞入台面上的缺口。
这缺口的由来他没能从记忆中得知,其实他对当年仪式的很多部分也同样保有疑惑,但他不是罗烟,真相对他来说并非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
而他告知罗烟的故事无一例外都是真的,完全是记忆中的真实情况,他根本不屑于撒谎。当日逃出两人,他就是其中一个朱姓男人的后代。
恰巧三十多年前他们这一支不知是否受了命运安排,机缘巧合居然再度回归地洞并在此定居,黑血也同时找上了他。
所以他第一次见到罗烟读取他的记忆之后,那种仿佛命运戏弄的遭遇,难免让他滋生些许同病相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