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一声,挤开塞住右眼框的残破眼球。
伸出。
……
如果昨夜罗烟没有从学校里冲出来,上述预感会立即化作现实。那时他躺在树干旁,很想就此一走了之,哪怕仅仅苟活数月。
其实,就算进到地洞又能如何呢,梦里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他进去的结果大概率也是个死,为什么他还要留下,难道他确实疯了?
他本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十数年来过着信天游般的生活,不问去处却立场坚定。也正因此,三月前他忽然决定来这座边陲小镇时,他的朋友们没有感到丝毫意外,更没能看出他的反常。
他带着那块石盘,一路行进。
说起石盘的来历,那是半年前,他从悼城的一所老房子里找到的,彼时他刚参与完一次对山村怪异房子的探索任务,一队人在城内修整。
名为葛自秋的“买家”找上他,希望能从他手中得到那块南极化石。男人对他有化石一事异常笃定,无论他如何否认,男人都咬死不放。
事实是,那次南极科考任务中,他的确私藏了一小块儿,里面封着一只长着两个螺旋尖角的数万年前的甲虫。
他没有同意。那东西他自己收着还好,一旦流通出去,必然会导致不可逆转的灾难。
可男人开出的筹码也着实叫他眼热:一枚太古时期的螺旋鞭毛虫化石。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那确凿无疑是存在了数亿年的真宝贝,里面蕴藏着的岁月信息,将是整个人类科研界的福音!
南极化石不能曝光,他于是动了歪心思。打听到男人的住处后,他在城里纠结一群混混,抱着或偷或抢一定把东西拿到手的打算,夜里偷偷潜入男人的家。
可惜,等他们赶到时,房子早已人去楼空。他们愤恨地掘地三尺,却有了意外收获。他们在一间暗室里,找到一块石盘。
那件事过去三月后,噩梦逐渐揪住了他。他的一时邪念好似一切错误的起源,连锁效应般勾连起此后的所有关窍,让他在这个噩梦里一陷再陷。
支撑他十数年的乐观心愈发动摇,他甚至连石盘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在昨夜冲出学校的时候将它遗失,却因此即将葬送性命!
“认命。”男人绑在井里,低声呢喃,井壁的泥土剥落少许,落到水面翻起涟漪。
……
繁多的事务落到这位为镇子勤恳工作了四十三年的老镇长肩上,让他忙得焦头烂额。这时候,许多哪怕芝麻谷子大的事,也都拿出来摆到桌面,要他拿主意,不敢有一点想法,唯恐这紧要关头犯错误,成为焦点惹上麻烦。
恰逢其时,老镇长也为这一连串的变故病倒在床,一天中大部分时间意识都不甚清醒,镇上彻底没了主心骨。
朱眼果后续的处理,两例“瘟疫”是否偶然,通过什么传播,是否应该提前做好准备放弃镇子往济村迁移……
这一堆急待拿主意的事件,镇上一众高层谁都不敢率先发声,站出来挑起镇子的重担。
拖,从正午拖到傍晚,放人回家吃过饭后再叫回来一群人面面相觑继续拖!
朱迁仿佛实在无法忍耐会议厅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