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烟又一次遇见那个搭篱笆的男人。
他本想去学校看看,现在镇内人正活跃,为避开镇民,他先出了镇子,准备从外面绕过去。
在镇口,搭篱笆的男人看见他,尤其是他空洞的右眼时,脸上明显显露出惊诧的表情。
“你没事?”他指着他问。巴掌大的地方,一点小事不用一个时辰就能从镇头传到镇尾。
“是啊,托你们的福。”罗烟脸色平静,摸了摸没有知觉的右眼,语气不屑。他现在除了那个石盘,身无长物。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男人清楚朱建阳的为人,大概明白他的遭遇,心里唾了一口。但他毕竟是阿达尔镇的人。话题一岔,盘问起他来阿达尔镇的目的。
“啊,本来是路过,给人送点东西,不过现在,我觉得我得去集安城逛逛了。没办法,遇见劫匪,被抢到身无分文险些丧命,不得不拉下脸去找几个报社的老朋友,找个活路嘛。”
话音未落,篱笆男人的心反倒一落。
城里人觊觎朱眼果不是一天两天了,往年镇上都以对它习性相熟为由,加之社会多方对镇子一直相当关注,上面的不敢乱来,他们才能一直把这地方攥在手里。
今年的反季现象导致大减产已是板上钉钉,如果这时再爆出镇民谋财害命的消息,后果不堪设想。镇民种了一辈子果子,别的工作早看不上眼了,到头来恐怕还是让济村的男人们难堪。
“说吧,你要什么,我们……”
罗烟根本不想听,转身就走。别看篱笆男人准备说好话了,这会儿指不定心里盘算着怎么抓他呢。
他倒是可以趁此时机,询问地洞的消息,而且不必像对介平一样旁敲侧击。但如果镇民知道地洞的存在却秘而不宣,他一旦问出口,绝对是死路一条。
并非他担忧过度,这个世界对生命就是这般轻视,在都城仅仅为激情杀人的都不在少数,死人真的是家常便饭。
虽说已经被看到行踪,但他还是决定从镇外绕到最靠近小学的那面再进入。一路上零星遇见三五个路人,因为深夜天黑的缘故,基本看不清他的面貌。
外地或过路或旅游的人也大多受雇加入了这次“抢救”行动,一个个的打着水忙得不亦乐乎,颇有南方小岛泼水节的风味。
镇内水泗横流,袭人的灯光照耀之下,道道银线弯曲缠绕,从镇头贯穿镇尾,沿途串联起幢幢房屋建筑,粼粼波光。
“老人家,请问小学怎么走。”罗烟略显羞涩地拉住一个腿脚不甚便利的老太询问。
老太为他右眼大吃一惊,愣了好一会儿。
“这条道儿走到头,右转再左转。年轻人,你没事吧。”
道谢之后如此走过去果然看见小学,横亘眼前,挤在一堆建筑之中。
虽然昨天他来过这里,但一来他只从这经过,不是特别留意,仅仅一次根本没记住方位和路线;二来当时脑子一片混沌,很多事都只在他脑子里留下模糊的影响,根本分不清是他做了一个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介平下午把石盘带到学校,晚上朱眼果就反季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地洞就在学校附近,石盘接近,让地洞产生了反应。
走进小学,地面居然十分平整,没有一条树根,也因此空无一人。整座小镇无处不在的树根在此处无影无踪,这种例外无疑表明了这里的特殊。
“果然,就在这里吗。”
翻过围墙,大广场、林荫道、公示栏、食堂、教学楼……一路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