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这一阶段没撑过去,自杀了。第二天教徒发现以后,没有把尸体搬出去,而是留着,任其腐烂。
对他们来说,这样反而更好,味道更契合。死了人?祭品本来就是要死的,他们早料到会有人活不到仪式那天,特意抓了两份额,增加容错。
就这样,他们在那个牢笼里,亲眼目睹一具尸体,如何缩水,如何肿胀,如何爆裂,如何腐烂,如何生蛆,再目睹那些蛆趁活人睡觉时,从鼻孔耳孔钻进,在生理空腔的黏膜上蠕动!
他们根本无法入睡,气味、声音、触觉,一切都跟他们作对!
此种情状一直持续到仪式的前一天,此刻终于到了最终阶段。他们被抓去清洗躯体。
陷进水池的瞬间,温水浸泡着他们久逢甘露的躯体,温润每一寸肌肤,感受周身传来的温暖,他们彻底相信他们正身处地狱。
尤其当那些人,边为他们清洗身体边说,他们需要参加一场游戏,胜者将作为祭品去往神国与主同在,败者永远留在这里时,他们的内心燃起了希望。
“让我做祭品吧!”言辞恳切。除去死掉两个,依旧有人是多余的败者。
接下来的事就乏善可陈了。他们先是喂他们每人吃了一颗种子样的东西,随即再次确认他们躯体的“完美”,将一个精神癫狂吃了自己右小指的人挑出来,当着他们的面,这一回则是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尘季天空彩色的条带悬浮在乳练般的世界的端粒里,条条相连编织,滑到地面,牵着环绕在他们腰间的褐色麻绳,一心渴望扑进幽邃的深渊。
刺穿仿佛油墨涂得过分厚实的画板,调匀阴影,踉跄着跌入地洞之中,抚平星球被残忍拔除根须,留下的萎缩空隙,播种再长出。
放他们进地洞前,教徒中忽然有人提出一个建议:为何不把他们的血,像调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一样抽出来混合在一起,再输回去呢?没有比血更能分辨人的东西了,没有比这更能象征他们是一个整体的东西了!而且只是针孔大小的创伤,应该不会超出主的容忍范围。
这想法一提出来,教徒们都是心中一动。他们并不肯定他们对祭品的选取是否达到要求,尤其是“整体”这一块儿,基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不过幸好,因为仪式在即,多做多错,最后关头,人死事小,万一出了状况,祭品不够,可就都得等着谢罪了。有此想法的也不在少数,故而,换血的事还是搁置了。
九人坐在地洞的祭坛下面,仪式在今夜子时,现在太阳刚露头。
教徒限他们在太阳落山之前,自行决定哪六个人作祭品。
太可笑了,准是他们的主烧坏了他们的脑子。难道他们还会怕死?渴望成为祭品什么的,只是怕留下来继续承受那无尽的折磨罢了,或者说教徒以为他们还有活着的欲望?
“你们还有旺盛的生存欲望吧?!”他们仿佛听见教徒这么问,一脸得意地对他们露出阴险的笑。
“当然没有,cnmd!”他们愤恨不已,咬紧的牙齿咯吱作响。
最好他们一起自杀,一个不留,尸体就躺在祭坛旁边。瞪大眼看着,献祭自己去吧!
这样当然最好,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好的报复了。所有人自杀,不会有再好的选择。只用一头撞在地洞的墙壁上,他们如此虚弱,仅仅站着都无比吃力,一撞肯定就死了。
但,没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