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光绪微微点头，侧身望向一旁坐着的副相张廷玉。

精通法语的副相连忙向老首相翻译道：

“康相，此菜名为鲁昂血鸭canetonsàlarouennaise，是诺曼底名菜，味道浓郁，香味丰厚，只是做法有些残忍。”

康光绪将鸭肉放入口中，顿时感到特有的松子香味，鸭肉嫩皮油肉，松香飘溢，渗入肺腑。

“哦？残忍？说来听听。”

张廷玉盯着主厨，不慌不忙道：“要用没有成年的仔鸭，不放血掐死，烤制少许。再将鸭血榨出，加入波尔多红酒、波特酒、干邑、鸭肝、小牛肉高汤等烹制成鲁昂酱汁，再淋回到鸭肉上····”

康光绪用刀叉将一块鸭肉分开，一边点头笑道：“所以说君子远庖厨，是有不忍之心。”

“康相心怀圣人之心，下官不及。”

张廷玉附和了两句，乔治国王把头凑过来，张廷玉连忙将孟子的名句翻译给英国国王听。

乔治国王大笑：“你们东方人的思维真的非常细致。不忍见到牛羊悲惨的死去，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享用它们。”

众人大笑。

瑞典国王忽然打听起沙皇和他的家人们的下落。

康光绪漫不经心道：“彼得一世流亡我国，水土不服，本官此次启程之前，便听说他又生病了。”

路易十五神色凝重道：“虽然齐国人不信仰上帝，不过上帝还是会收走这个恶魔的。”

威廉四世攥紧拳头，怒不可遏道：“彼得这样的暴君，让他这样病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张廷玉轻咳两声，底气十足道：“诸位，诸位，请相信大齐会妥善处置这个战争罪犯的。”

·······

虽然有些许矛盾摩擦，但今天午餐会上的气氛颇为融洽，吃完主餐，几位国王频频向康光绪举杯祝酒。

几位老人为健康干杯，年富力强的威廉四世为战胜罗刹干杯，老乔治开始为战后的国际贸易祝福许愿。

“希望各国都能将关税进一步降低，让全球贸易畅通无阻。”

然而就在午餐临近结束之际，康光绪从座位上站起来，扫视众人。

接着，他随意而自然地谈论起了有关罗刹战争罪犯的问题。

“众所周知，女皇殿下痛恨战争，因此对罗刹这种战争行为深恶痛绝。本官建议，为尽快地公正审判、严惩全部罗刹战犯而干杯！只要他们落到我们手中，我们就必须相互配合着惩治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漏网，我国国内主战派认为，对待战争罪犯，应该像这道鲁昂血鸭一样，将他们全部处死……”

康光绪的话尚未说完，英国国王好像被什么螫痛了似的，突然从他所坐的圈椅中跳了起来。

面前的酒杯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因国王大幅度的起立动作而倒向一旁。

鲜红的葡萄酒顿时洒在桌子上，白兰地洒在餐桌台布上，一片红灿灿的酒渍呈现在人们面前。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酒过三巡，乔治国王已颇有醉意。

只见他挥舞着双手，身体摇摇晃晃，用不甚流利的英语，高声反驳康光绪的言论：

“这种看法与我们不列颠人的公平正义感是根本对立的！英国人任何时候也不能容忍那种大规模的惩治。上帝才知道你们在乌拉尔山俘虏了多少罗刹人！不过！以上帝之名！我坚信对任何人，无论他是罗刹鬼，还是倭寇，或者随便什么人，不管掌握了他什么样的罪证，我们都不应该不经法庭，就将他们处死。”

乔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强调道：

“齐国是文明国家，不是荒蛮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