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出,以人道代天道。
这便是所谓三代之治!
三代之治,说白了,便是圣人之治!
只是自春秋起,再无圣人问世。
所谓,春秋无义战。
国战乃是国君和国中大贵族挑起的战争,当国君和大贵族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发动战争,去屠戮其他国家的人民时,就应了那八个字。
礼崩乐坏,人心不古!
春秋之初,尚在青年的孔丘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拜访了当时许多人,其中便有道于人而言的创始人——李耳。也就是后世所称的老子。
李耳乃是周朝的守藏史,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国家图书馆馆长。
孔丘言天下礼崩乐坏之事,如此下去,圣人绝迹,天下亦必然大乱,最终人与禽兽无异。
是故,孔丘认为,礼即为则,不可无!
而李耳则是默然。
孔丘没有得到李耳的回应,怒而周游列国,收七十二门徒,教化天下。
其核心只有一字,曰,礼!
孔丘这一生都在为了礼乐奔波,他闻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欲报之。卫人赏之以邑,仲叔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
孔丘大怒,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于孔丘一生而言,礼乐此等能区分阶级,彰显身份地位的存在是绝顶重要的。
孔丘以为是自己同李耳思想不同,实则,李耳早就知道其中道理。
正是在孔丘离去后,李耳发出了那句虽然平淡,但是细细读来却如同惊雷在耳的感叹。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
天道将人与禽兽等同,此为天地一视同仁之仁,然而,人不愿意为禽兽。
于是便有了圣人,圣人教会人们用火,教会人们种植打猎,教会人们盖房子,教会人们礼义廉耻。
自此,人道就代替了天道,原本是天道掌管万物生死,人只是其中一环。但是现在,万物的生死在人的一念之间。
人如果听从圣人之言,依照圣人所说行事,和谐,友爱,诚信……
只要如此,人道便能够继续代替天道。
然而,天道终究是天道,天道无时无刻,不在让天地回归正途,也就是万物为刍狗。
而且人心也开始朝着禽兽方向转化。他们开始不以礼乐规制自己,而是弱肉强食,互相争夺、计算。
圣人之言,被彻底抛诸脑后,自春秋起,已经再无圣人出。
故此,天下将大乱,末法时代来临,且要持续下去很久。春秋战国四个字,便是五百余年!
而后,归于大秦。
然而大秦依然是人道代天道,是故,秦必亡也,此亦是天道。
如今世人并不知晓,历史的长河有几千年之长久,于当下众生而言,此一生也不过短短一程。秦的存亡于他们而言,极为重要。众生忧心是必然的。
只是它退出历史舞台的方式可以改变。
或是尸横遍野,或是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趋势,更朝换代。
秦天一手背在身后。
秦之缘起,秦之缘灭。
已经到了与大秦告别的时候了。
……
天仍有些暗,但如今已不使人身子发冷。
越王宫一片废墟,徐福与扶苏已经盯着蒙恬看了一个时辰,整个过程神经都紧绷着,生怕蒙恬有任何意外。
说白了,还是想看蒙恬会不会中毒而死。毕竟毒药发作的时间是不同的,或是立刻有效,有些甚至还能在体内存留七日之久。
更有一些可在人体中存数十年,才将人命索去。
蒙恬一睁眼,身子便往后一闪。
怎么这两人的眼神像是时刻要将自己下葬一样?!
方才他们就一直这样盯着,实在是令人不适,便闭上了眼。
谁知这一闭眼,身上已经疏通的血脉经络,又有种慢慢发散的感觉。
便赶快尝试着跟随发散的节奏慢慢呼吸,渐渐地,身上那些陈年旧伤似乎都开始好了起来。
多年来,早已习惯旧伤的存在,也未曾有过这些伤能被治愈的希望。总觉得自己同旁人是没什么差别的,可真的感受到了伤痛被治愈,才知晓原来这般舒适!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浑身,身轻如燕,似乎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一睁眼,见这二人还盯着自己,且眼神还有些吓人。
莫非他们二人是一直这样盯着?
“上将军现下感觉如何?”扶苏问。
“浑身舒畅,旧伤痊愈,身轻如燕!”
“果真是仙丹,妙不可言!”蒙恬补充了一句。
徐福徒然起身,上将军蒙恬素来耿直,他都说好了,那这丹药必然是好。
真是没想到,这天下首有的不死之药竟然是出自吾之手啊。
心中飘飘然。
若是始皇帝服用此药后当即好了起来,吾岂不是大功一件也!
“不死之药是好了,只是吾等如何才能交付始皇帝手中?”扶苏道。
徐福登时泄了气,重新坐了下来,公子扶苏所说的却是是个问题。
若是旁的时候,仅是扶苏或者蒙恬,二人见到始皇帝便能献上,但如今不同,这二人和自己一样,是被始皇帝关进牢狱的。此二人同自己都无法从这里出去,更别说面见始皇帝了。
不过……
扶苏毕竟是公子,且在这牢狱之中行动自如,若是让一个狱吏前去上禀呢?
“吾有一计。”徐福说完,二人便从沉思中回神,直勾勾看着他。
“令狱吏上禀始皇帝。”徐福道。
扶苏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算什么计谋,自己和蒙恬不就是因为天人之事被关进来的吗。更何况,如今始皇帝身子抱恙,想必许多事已经不是亲自过问,否则也不会不见徐福。
“不可行。”扶苏道,“如今上禀根本传不到始皇帝耳中。”
扶苏微微抬眸,“不若,吾陈书一封,忏悔过错。其中夹杂些仙丹之词?”
即便是如今身在牢狱,也是无人敢拦自己上书始皇帝的书信。说远了便是君臣之言,说近了,可是家书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