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头。
指针落了的方向,有一高台。高台上,有秋千高悬,有个姑娘立在秋千之上。
姑娘红衣翩飞,脚腕上系了个金铃铛,一声一声地晃进了男人们的心里。
口哨声儿此起彼伏。
秋千缓缓停下,那花魁从秋千上下来,踏着一双玉足盈盈走了几步,四下环顾,一双妩媚的眼睛忽然落在沈冗这边。
花魁伸出纤纤玉指,笑吟吟开口:“春宵一夜,不知君愿否?”
沈冗低头看了看罗盘上停下的指针,微微挑眉。
须臾后,少年跟着引路的小厮停在一处装潢精美的高楼面前。
高楼美甚,落在沈冗严重,却带着常人看不到的邪气。
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狐臭。
和着甜香飘来,那更是一言难尽。
沈冗不动声色地封了嗅觉,叩门应声入内。
屏风后的倩影背对着少年——
姑娘似乎是脱下了群裳,曼妙的身姿在轻纱屏风后若隐若现。
“小郎君怎的不过来呀。”一道娇娇的笑伴随着摇曳的金铃声传来。
姑娘裹着红肚兜,着了亵裤盈盈走出,沈冗未曾细看便匆匆转头默念起了清心咒。
少年的耳根红了一片。
姑娘撩开青丝,伸手拨弄着少年发烫的耳垂,眼中笑意更甚:“小郎君怎的不转头,是嫌弃奴家不好看吗?”
少年继续念着清心咒。
姑娘走到沈冗面前,见他闭着眼睛,不免挑眉:“小郎君不敢睁眼看我?”
沈冗遂睁眼。
姑娘戴着一张面具,近距离看时,一双妩媚到极致的眼睛似乎能勾人心魂。
沈冗淡淡开口:“姑娘,你不曾闻到一股臭味吗?”
“臭味?”姑娘挑眉,“我这屋子香得很,哪来的臭味?”
“在下是指……狐臭。”
姑娘目光一动,伸手挑着少年的下巴,声音柔似水:“这儿没有狐狸,只有玉三娘。小郎君,奴家今夜是你的人,你不愿与奴家春宵一夜么。”
沈冗伸手,蓦地摘下姑娘的面具。
面前姑娘杏眼桃腮,眉眼弯弯,腰肢纤细得不胜一握,是男子们眼中的绝世尤物——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但若与曾经见到的宋十娘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些。
差在骨相,而非皮相。
“这一张皮囊画起来,花费了姑娘不少心血吧。”沈冗将面具放在桌案上,转头看向玉三娘。
玉三娘慵懒地靠在木桩上,伸出染着豆蔻的指甲,拨弄着烛火——
“奴家听不懂小郎君在说些什么。”
少年伸手,在虚空画下一道符箓,符箓现行朝着玉三娘打去,刹那间便在她那美艳的皮囊上灼出一个大洞。
这个洞还在持续扩大。
玉三娘吃痛,忙不迭地将手伸向脑后,摸索出一根线——只这么一扯,一张皮便脱落在地上。
而玉三娘也露出了狐妖原身。
地上的那张人皮,则被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