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不知道法律的界限就不知道该怎么约束自己的行为,有些人确实会因为对律法的惧怕而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
但是会有更多的人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犯法,也不知道自己因此要承担怎样的责任。
比如说我今天说的民年四十以上无子听之,那如果违反了这条律法该怎么办?
就写了一句以例行之。
至于依据哪一例,全看官员的心思。
可是这样一来,律法还有它本来的意义吗?”
孙景澄万没想到安之竟胆敢怀疑起律法的公正来,胆子也太大了些。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未满十二岁的小姑娘,心里一时无法平静。
不想安之的话还没说完:“而且我觉得那刑不可知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百姓们最好别知道律法上写的什么东西,农人种田,商人经商,工人造器具,大家谨守本分做好分内之事,不要惹是生非,然后定时交税就行了,这样才最方便管理。
可我真觉得这样的方法不是在管人,而是跟牲畜无异。
就跟我喂鸡一般,我负责给它一日三餐和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它给我下蛋和孵小鸡。
可是人有脑子,哪里能用这么粗暴的行为来管理。
《荀子》里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如果什么都不让水知道,水可能因为害怕风平浪静,但也可能因为害怕而产生狂风巨浪,你说是吧?”
孙景澄感觉自己的心口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这死孩子,可是什么都敢说!
他先问了一句:“这话你没跟别人说过吧?”
安之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过去:“没呢,我日子好过,才不做那种寿星公上吊——自寻死路的事情。
也就是今天发生了这件事情有感而发,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感的对不对。
随便跟您说说,不然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孙景澄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跟你说,这事儿以后谁也不能说,就连阿佑也不行。”
“放心吧孙叔,我知道分寸的。
至于阿佑,他还小呢。”
什么叫他还小?
这意思是等阿佑大了就要跟他说?
转念一想,安之跟阿佑的关系最好,而且已经好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阿佑今年才十岁,这些话最好的倾诉人其实应该是阿佑。
此时孙景澄只得庆幸阿佑还小,所以才让他捡了个漏子。
不然真让阿佑听到了,以后指不定要把天捅个窟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