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茂学并非不通俗物的人。
村长的话刚落音,他立马在心里算了一下卫氏是否能承担起这样的赔偿。
三个孩子每人十板子,之后的医药费怎么着也得四五两,再加上二十两的赔偿,加起来大约就是二十五两。
卫氏手里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但二十五两正好是三亩水田的价格。
卫氏手里有七亩水田,卖掉三亩水田便能赔偿了云家,她手里还剩下四亩田,也能养活他们一家。
只是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将田赁给别人耕种,自己只需要舒舒服服的收租了。
至于将孩子在祠堂关上一年。
那三个孩子、最起码柳儿以后的婚嫁就是个麻烦事,毕竟谁也不想娶个曾经在家祠被关了一年的姑娘。
而读书最好的成才,在祠堂被关上一年,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将来。
可如果拒绝的话……
郑茂学想到刚刚听村长夫人描述的,安之昨晚被送回家时满头的血满身的伤。
这种情况下安之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之后会不会落下什么后症还不好说,尽早进行赔偿将事情解决了,对卫氏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下去。
他考上秀才之后势必要摆酒,如果这件事迟迟未能解决,一直拖到他摆酒的时候,那来喝酒的师长同窗说不定就会听到他、云燕蓉、郑氏、以及两家孩子之间的八卦。
所以这事儿必须尽早解决!
至于安之,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横竖只是个女孩儿,也不讨他喜欢,能不能挺过来,就听天由命吧。
心里有了决断,郑茂学当即开口:“村长,云叔毕竟才是真正的苦主,这件事就听他的吧。
我们族长那边,我会跟他说清利害关系。”
见郑茂学这个跟施暴方跟受害方皆有关系的人都认下了,刘向荣也不再多话,只说自己会劝卫氏答应,说完便提出了告辞。
只要云家不影响到他的利益,他内心也是偏向云家的。
郑茂学看了看脸色铁青的云老爷子,连忙也跟在村长身后。
走到院门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要去看看安之。
他对送客的云老太太道:“云婶儿,安之……”
云老太太一点面子也不给:“都这时候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晚了。”
“啪”的一声,院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郑茂学今天上午才享受到众人吹捧春风得意的感觉,下午就险些被门拍到脸上,他心里自然窝火,暗说迟早有一天,他要让这个老婆子好看,一开始就是她在提防自己,记账也是她弄起来的……
但转过头看到身侧的村长,他立马扬起一抹尴尬的笑:“老太太脾气大。”
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理解理解,毕竟是个妇人,咱不跟他计较。
郑秀才啊,好人做到底,不如与我一同去卫氏那里,尽快将这事儿解决了?
你看,你与她毕竟是旧相识,如果她有什么想不通的,还得你来劝劝不是。”
郑茂学现在哪里还想去碰卫氏这块烫手山芋。
如果说中午时他对卫氏还有三分不舍,而今被风一吹,早已散得一干二净。
他摆手道:“我毕竟安之的爹,如何能去劝她?村长,这事儿只能劳烦您老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便疾步往卫氏家相反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