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一身冕服的萧奕走进来,坐上了监国太子之宝座,群臣山呼道:“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恭安!”
“诸卿,免礼。”
萧奕端坐其上,声音洪亮道。
等到群臣礼罢,萧奕直接跳过了怀吉太监的有事起奏的环节,直接缓声道:“今日早朝,孤有三件事情要议。”
大乾早朝乃是五天一次,毕竟对于现在而言,也不必每天都要开早朝议政。
紧急情况,需要特开早朝的,会直接召集百官,不需要开早朝的,在议事堂商讨决策,还有一些事情,也可上奏章,或者是在东宫商讨。
而早朝朝议,必定是关乎于国家大事。
萧奕主动开口要商讨三件事,让群臣们的精神都集中起来,打算小心应对。
这三件事,只怕是每一件都不简单。
“第一件事,孤上一次早朝有言,如今大乾百废待兴、各地也出现了一些动荡不安,地方上更是贪官污吏横行霸道。”
“孤所言,并非是妄言,而是有着真实依据,更有着确凿的证据。”
“陇右道的旱灾年年发生,却年年都得不到有效赈灾以及治理,让百姓们苦不堪言,整个陇右道已经是十室九空,好好一个州,如今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这样,地方上的官员还在联合豪商、乡绅、大家族一起压榨着穷苦百姓,建立赌坊、发放高利钱贷、逼良为娼、贩卖人口、霸占良田、强行控制一些农户为他们耕种,把人当做是牲口一样使用!”
“这就是大乾,这就是大乾的陇右道!”
“所谓的盛世王朝、天朝上国,却还存在着这样的人间炼狱之地!”
“孤见了,恨不得夷九族!”
宣政殿内,一片哗然。
百官们很震惊,已经是不顾宣政殿上的礼仪礼节,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彼此眼神之间,多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而这个震惊,竟然不是震惊自己不知道陇右道的情况,而是震惊太子殿下又是怎么知晓陇右道的情况,说出这番话来,是不是代表着要对陇右道下手?
“老臣斗胆,敢问殿下一句,陇右道当真如殿下所言?”
宣政殿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拱手问道。
萧奕看了他一眼,此人已经六十高龄,为弘文馆馆主、国子监祭酒颜师故,并无多少实权,但名望却极高,为人有着君子之风的美名,也是一位书法、画师之大家,平日里并不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属于谁也不惹,但谁都不会主动得罪他的中立派。
萧奕点头道:“这是平虏将军岳红翎、陇右道宣抚使、参知政事蔡瑾送来的奏章,孤也让人去调查了有点,确信无疑。”
萧奕确认的话一说完,满朝文武更是一片哗然。
颜师故悲痛地高呼道:“殿下,既然如此,还请立即派人清肃整个陇右道,为陇右道的百姓主持公道、还那些冤屈者一个清白,给大乾天下亿万子民一个交代!”
“当年太祖在位,有言所谓敬天,不仅要有庄严敬畏、有礼之形,更要有行之策。天将管理子民的重任交给君王,当君王的人,若想侍奉上天,必要先体恤百姓。”
“体恤百姓,才是侍奉天的实际。就像大乾派去担任太守县丞等官的人一样,如果不能为百姓造福,就是背弃了君王交给他的命令,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大不敬吗?!”
“如今陇右道的官员贪赃枉法,无视百姓之疾苦,还以权谋私,利用朝廷所给他的权力,来压迫百姓,以至于陇右道旱灾年年却迟迟得不到一个彻底的解决!”
“陇右道年年出现旱灾,其问题就不在于天,而在于那些贪赃枉法的地方官员。”
“臣恳请殿下能够出手肃清陇右道,为天下万民主持公道!”
萧奕没有想到这老头,竟然敢还如此刚正不阿,这样的人,必须要放在朝堂之上。
狄晏也有些意外,这老头平日里都是诗文画意,很少参与朝堂政事,也喜欢教导弟子,培养一些读书人,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抢在了他的前面,说出这等话来。
眼见着李林甫那边的人就要站出来,他立即一个滑步走出来,拱手诚恳道:“颜公肺腑之言,亦是臣等想要上奏,恳请殿下出手肃正陇右道,还陇右道百姓一个安宁之地,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李林甫那边的官员们是面面相觑。
而李林甫稍微沉思片刻,就明白了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心中顿时警惕起来,今天这个早朝,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了事。
朱勉、王甫等人彼此之间互相看看,再看看闭目沉思稳如泰山的李林甫,选择了继续沉默。
太子殿下还没有暴露出来自己的目的,他们不能立即站出来,毕竟上奏陇右道情况的人乃是岳家之女岳红翎、参知政事蔡瑾,这事儿,也就不可能继续瞒着了。
他们也不敢弹劾岳红翎说谎、欺君罔上,把一个只是有些灾情的陇右道说的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