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声音了, 是不是娘子醒了”
外面传来蔡耀辉迫切的声音,他显然很想冲进来,但却被人拦住了。
温家几个女人听到他的声音, 顿时脸色都阴沉下来, 哪怕如今事情并未真相大白,但是温明霞在自己家小产,除了身边人对她动手, 几乎没有其他的可能。
“之前霞儿那么凶险,他却把这院子封了,不让任何人通知我们,现在叫得起劲有什么用,装给谁看若不是他耽误了,早早把姜院判和刘大夫请来, 说不定霞儿还能少受些罪”
陈婕没好气地叫骂了几句, 都不需要什么证据,光看蔡耀辉之前的表现,都能猜出来,这其中若是没有鬼才叫怪事呢
“娘, 您息怒,等把那些骗子们都抓到了, 看他还怎么抵赖”
温明蕴安抚了几句,冲着温明珠使了个眼色, 把这里交给大姐, 她就退了出来。
“三妹,我娘子如何了她是不是醒了”
蔡耀辉看见她出来,立刻快走几步,双手作揖, 一副真诚关切的态度。
温明蕴看见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做这些表面功夫给谁看,蔡耀辉越是恭谨,就越显得他虚伪。
“方才是醒了,之后又昏睡过去,毕竟是七个月的男胎流产了,去了半条命。”
“什么,怀的是男胎”蔡耀辉猛然抬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很显然,听到是男胎之后,他再也维持不住演戏状态,显露出了真是表情。
他恰好对上了温明蕴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轻咳了一声,扭过头不看她。
“是啊,二姐夫差点就有儿子了,可惜被人坑害没了。”温明蕴轻飘飘地道。
她努力不让自己说得咬牙切齿,免得流露出真实情绪。
眼前这个男人,其实一直戴着假面,让他时时刻刻处于演戏的状态,自己的妻子流产出血,他没什么真心担忧的情绪,倒是一直想要哄骗温家人。
倒是听说流掉的是男胎时,他才露出真实的情绪。
温明蕴心里的恨意更加浓烈了。
古代女人的命真不值钱,当她们还是在母亲的肚子里时,一旦被确认了性别,就好似天生矮人一头,哪怕被流掉也无所谓。
等她们长大了,又会被当做生育工具,生不出男孩儿就一直生。
而现在她只不过骗一骗蔡耀辉,谎称流掉的是男胎,他就露了马脚。
“我能进去瞧瞧娘子吗”
男人有些迫不及待,也不知道是想进去看温明霞,还是更想去确认流掉的到底男胎女胎。
“能啊,只是怕二姐夫不敢,毕竟都说未出生的婴儿被人害了,会成为鬼婴。他们戾气很重,对害他们没降生的仇人,更是报复心极强,不死不休。如果害死他们的人,还是自己的生父,那仇恨加倍,他们会缠在仇人的脖子上,张嘴吸食那人的脑髓”
温明蕴边说边让开了大门的位置,但凡蔡耀辉往前迈几步,就能走进屋内,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可是他这两条腿却如何都抬不起来,耳边萦绕着女人故意压低的嗓音,充满了恶意和阴森感,再对上她那双冰冷的眼眸,更是让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三妹,你可不能说这些胡话,鬼怪乱神之语,切勿轻信,否则只怕害人害己。”他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颇为一本正经。
温明蕴嗤笑一声“我早就听闻你家的蔡老太很喜欢这些,就信这些鬼怪之说,以为二姐夫也信这些呢。你明白就好。”
她说完就走了,对于他到底进不进去,毫不关心。
蔡耀辉站在门槛外,看着屋内,没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显得黑黢黢的,透着阴冷。
再加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让这间屋子都带着几分阴森的意味,让他莫名想到地狱,好似里面真的有个鬼婴在等他一般。
男人迟疑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没进去。
温博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咬了咬牙。
这个混账东西,对别人狠,对自己却胆小如鼠,面对这种恐惧,他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夫人,那些江湖骗子全都不见了,属下扑了个空,屋子里被翻得十分凌乱,走得相当匆忙。”
抓人的小厮们回来了,但却是空手而归。
温明蕴皱了皱眉头,心底着实不快,这种情况明显是有人通风报信。
“继续追查,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找到他们。还要尽快,虽说蔡耀辉是个文人,但显然不是什么君子风度,他很可能会杀人灭口。对了,可以去蔡耀辉那些难缠的亲戚入手,我记得他有几户近亲在京郊租赁房子住,还有一些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你们都去看看”
既然要杀人灭口,自然是选择没人的地方,这样才不会被发现。
蔡耀辉心够狠,反应也够快,但是他实力有限,并不能完美的毁尸灭迹。
所以不能在人多的地方杀,否则温家追究起来,牵连到他的话,他也不好过。
“是。”
她有些着急,那些江湖骗子相当重要,必须得找到才行。
一旦找不到,就缺少了重要一环。
毕竟蔡耀辉本人不可能说,而蔡老太都被灌了哑药,更不可能开口了,只有抓住那些人,才能问出重要证据。
程家侍卫们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再次回来通禀。
“夫人,人抓到了,您料事如神,果然就躲在一处破庙里。属下们赶到的时候,那些人正席地而坐,被招待准备吃酒,结果那酒里有毒,还是。其中有个嘴馋的假和尚,当场吐血死了,没救回来。”
这些侍卫们显然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将情况说得一清二楚。
虽然是寥寥几句话,但是温明蕴能够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但凡他们再去得晚一些,等那些所谓的“大师们”全都吃了酒,绝对死的精光,一个都找不到。
拿住这些人之后,温明蕴彻底松了一口气。
“之前大爷给了我几处田庄,你们挑一个最不容易被怀疑的,把人关进去。打骂可以,但是吓唬为主,不要再出现纰漏。”
“是。”侍卫领命,心底忍不住嘀咕。
主子可真大方,明明之前都穷得不行,都快到了一文钱逼死大汉的地步,结果对夫人倒是出手阔绰。
那些田庄可都是良田啊,说给就给了。
“需要属下审问他们吗”侍卫主动询问。
温明蕴摇了摇头“不用,一切等我二姐醒过来再说。她是要私了,还是要报官,都随她心意。”
她一挥手,侍卫便领命离开。
她虽然很想替二姐报仇,但是做得已经够多了,再多的话就是越俎代庖,还是得交给温明霞自己决定。
某处烟花之地,今福和绿荷走了下去,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把你们老鸨叫过来,我要卖人”今福一句废话都没有,直奔主题。
龟公一听这话,视线直接往绿荷身上扫,显然他以为绿荷是被卖的人,见到这样标致的小娘子,且通身气度极佳,虽然是丫鬟的打扮,还戴着面纱,但和小门小户的千金也能比得,这种女子很受欢迎的,顿时喜得眉开眼笑,一溜烟跑进去叫人。
“这是甄娘子。”很快龟公就领着一个头戴红花的妇人前来,稍微引荐一句,就直接指着绿荷道“甄娘子,您快看,这小娘皮多俊呐,之前的张大官人就喜欢这种,咱买下她可就”
龟公边说边搓手,满脸猥琐的笑容,那油腻的眼神,更是忍不住上下打量绿荷,像是池塘里的淤泥一样,糊在人身上,难受至极。
“闭嘴,瞎了眼的狗东西,这位姑娘可不是你们这地方能肖想的”今福立刻呵斥了一句。
他一挥手,立刻有小厮将人从马车上抬下来,自然那人仍然是套着麻袋。
“哟,这是怎么回事儿别死了吧”甄娘子一见这副场景,当下就变了脸。
能这样被随意处置的丫鬟,肯定是犯了大错,瞧这模样兴许被打得很重,还套着麻袋只怕脸都被毁了。
“没死,这丫鬟犯了大错,我们爷要处置了她,已经喂过哑药了。不要你们银子,只要给她罪受就行,千万不能让人跑了。”今福主动解释。
甄娘子伸手要掀开麻袋,却被绿荷阻止了“慢着,等我们走了再说,我不想再看见这刁奴的脸。”
“小娘子,这恐怕不行,我们春意阁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你看这刁奴露出来的手,皮肤干燥粗糙,这应该不是个年轻丫头,而是个老妪吧”甄娘子收回手,但是不情愿的态度也十分明显。
“啧,就算是老妪又如何,你们这里的姑娘难道不要人伺候吗白送一个伺候人的给你,你还那么多话。”今福并未多想,还十分不满。
“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谁敢收啊。万一身上带了什么病,传染了我阁里的姑娘们,那可没地方哭去”
“哎,你这老鸨怎么说话的到底谁身上带病啊,我们府里出来的下人,怎么着也比你这里的人干净吧”
“这位小哥你来卖人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甄娘子很不满意,和今福立刻吵了起来,两人都觉得对方离谱,且包藏祸心。
“行了,你废话太多,别忘了你们爷是怎么叮嘱的。”绿荷打断他们。
今福虽然心生不满,但是身后还盖着温明蕴带来的小厮,也不敢闹事,只能勉强压住火气“咱不在她家卖,去别家。”
“没有这么多时间,你赶紧的,掏钱给这位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