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大大的牌匾之上“怡香楼”三个大字十分醒目,笔力遒劲,一望可知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当世书法大家所写。
这些书法家们比那些假模假式的所谓正人君子可开通多了,只要价钱公道我就写。
管你挂在哪呢,没有任何歧视和偏见。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吗?
我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抬头仰望:门口和楼上挂满了各种款式的红灯笼,那红色的晕光透着一股迷人的暧昧、慵懒气息。貌似一个睡眼惺忪的长发美女,饱含深情痴痴地凝望着你却不发一语。
板牙哥貌似这里的熟客,一副熟门熟路、游刃有余的模样。
进门之后,他便很热络地与站在门口的老鸨娘打了个招呼,对方表现得更加热情如火。也不知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逢迎。
随后,他便自顾左拥右抱着两个熟悉的美人儿上了楼梯,把我一个毛头傻小子独自孤零零地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万幸的是,他上楼之后,扭头对老鸨娘喊道:“这是我们同一个营里的傻兄弟,还是个童子鸡。
你就把他送到你们这里的当红头牌,芙蓉姑娘那里,让她费心亲自好好开导开导他。
银子你就不用担心了!”。
老鸨娘冲着他的背影妩媚的笑道:“你就开开心心玩自己的吧,放一百个心我一切都会安排的妥妥的!”。
她转过脸来冲着我笑道:“小哥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欢迎以后常来玩儿!
要说今天可真是巧了,也算你和那芙蓉姑娘有缘,平日里她根本没空。今天她恰好有闲。
即便如此,我也要上去先问她一声,小爷您莫怪。
那宝贝丫头打小出生于书香门第,自然有些小脾气,有时候看人的眼光高了那么一点点,并非什么人她都愿意见的。”
老鸨娘说完就撇下我,扭动着不忍卒睹的肥胖腰肢爬上楼去。
我的耳力极好,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楼上一个房间传来轻言细语的对话:
“是个什么人呢?”这是一位妙龄女子的声音。
“大板儿牙他们营中的一个小兄弟,看着有些傻乎乎的,模样倒挺俊俏,据说还是个雏。
要不我带上来姑娘您看两眼,如果您瞧不上我就打发他去找别的姑娘。免得扫了你的兴。”这是老鸨娘的声音。
“那就先带上来看看吧。实在不顺眼就让他走,我正好身子有些乏了。”
我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生气:这他娘什么世道?什么时候轮到风尘女子挑三拣四选客人了?
小爷我虽然不能貌比潘安,但怎么说也得算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吧?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我心里有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
但想了想,这里好像不是打架斗狠的地方!又悄悄地松开了双手。
我只好从心里安慰自己:算了,这世道走到哪里都会有欺生的事发生。
说不定见了面,她看上我我还看不上她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那位老娘鸨迈着双腿“噔噔噔”地走下楼梯,震的楼梯乱晃。
她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依然满面春风,一脸职业的微笑。
走到我的面前说道:“阿弥陀佛,你和那芙蓉姑娘真是有天大的缘分啊!她竟然答应让你上去见她一面。接下来的事,就看你小兄弟自己的努力了!”。
她抬手十分亲热的拍了拍我的小臂,我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我咧嘴笑了笑,也懒得揭穿她。跟在她的身后迈步上了楼。
老实说:这个老娘们儿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儿太呛鼻子了!
如果要见的那个姑娘身上也有这么重的味道,我会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真他娘受不了!
那味道比我当年满嘴的大蒜味儿还冲!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我把这位俊俏的小哥给姑娘带来了,姑娘您受累移步出来见见吧!”。
踏入房门,并未见到那位姑娘。耳中只听到老鸨娘的吆喝,感觉她自己好像都有点怕那个姑娘一样。
我这个山野村夫也算平生第一次踏进了一位姑娘的闺房,忍不住好奇的四处张望:这房间布置的素朴典雅,竟然似乎没有太多的脂粉气、恶俗味儿。
迎面墙上挂着一些字画,很雅致好看但我看不懂。
一旁的琴桌上横放着一把古琴,旁边是一个青铜香炉。
香炉里正燃着一支香,袅袅青烟中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儿,一种很淡雅很好闻的味儿。
“阿娘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出来。”是那位姑娘的声音,软软的但很好听,里面似乎还裹挟着一丝丝淡淡的甜味儿。
那位臭气熏天的老鸨娘终于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出去时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珠帘一挑,那位姑娘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张开大嘴彻底呆住了。
我现在已经彻底忘了,那一刻我有没有流口水。
如果真流了口水,那可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洁白滑嫩的额头和那一双脉脉含情,却又似乎带着几分哀怨的、比暗夜中的星辰还要明亮许多倍的双眸。
我下意识的提鼻子闻了闻:她的身上居然没有老鸨娘呛人的脂粉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淡淡的幽香。
这种香味儿,我只在小时候老家池塘边暗夜的荷花旁闻到过。
我的心脏“砰砰砰”一阵狂跳,竟然没来由地脸红了。
我这么厚的脸皮,竟然也会脸红?这也算是人生的第一次。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不由得在内心暗骂自己:脸红什么?你个土包子,实在都对不起自己背负了好多年的小土匪的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