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映微笑着反问。

武穷思的脸色彻底变得一片雪白。

他被提醒到了。或许……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道：“陛下、陛下！您是不是就在？姑母，姑母，您饶了小侄，就饶小侄一条狗命，小侄再也不敢了，小侄愿意回乡种地再不出村，姑母啊，您真要灭了武氏族人，宁愿自己做个光杆皇帝吗？陛下啊……”

武穷思真的要疯。

他已经意识到：这是陛下临终前为太子做的最后清理。

也就是说：陛下已经决定还位于李姓，就要把武家的一些钉子提前帮忙给清扫干净。

而他武穷思，就是最大的那颗钉子。

这是他作为“磨刀石”的作用到了头了。

武穷思悲痛欲绝、伤心崩溃。

“姑母，侄儿一直知道您心狠手辣、绝决冷酷，也知道您是一直在利用侄儿平衡朝势，所以侄儿想自保又有什么错？可我就错在太相信您对武家人的情分了……您竟然连侄儿的命都不愿意留，姑母啊……”

说不下去了，武穷思哭软在地。

这一刻，他连狄映都不恨了。

他、他们，都只是陛下手里的刀而已。

他只恨自己没有学着太平早一点动手，还一直傻乎乎地就等着顺利登基。

甚至在得知陛下大病之后，还想着自己能接到传位诏书，而反叛都没那么积极，只是想着先除掉太平……

种种痛悔，千般算计，最后都崩碎在狄映的判词里。

“武穷思，你罪恶滔天、人神共愤，本官判你签洞之刑、即时执行！”

瞬间吓得武穷思魂飞魄散，他手忙脚乱地跪好，用力朝着狄映叩头求饶道：“狄……狄大人，我知道您是想报仇，可我并没有杀您的恩师啊，只是设计让他致仕了而已啊。您、您好歹……求您放过我吧，就饶我一条狗命，哪怕让我再流落街头也行啊狄大人……”

他当初来自市井，现在，他也愿意回去市井，只求能保得命在。

可这分明就是奢侈。

绝望崩溃中，武穷思被拖了下去。

很快，堂内、堂外就传来杀猪般的惨叫之声，听得人都直想挠耳朵。

而狄映听着这样的声音，看向再不那么倨傲、再不那么自信、软坐在地还在强撑着的上官月。

心里微叹气，出声道：“上官月，你学识渊博、才华绝世，足以在历史以才女留名。可惜本官都不清楚：你，把书都读去了哪里？”

这话，出离地把上官月问冷静了。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垂头道：“我乃犯官之女，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子，还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想要在这世上活下来有多不容易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而我想要出人投地，不想浪费自己的学识和智慧，想要拥有和男子一样的权力，我有什么错？

现在的机会多好啊？坐在至尊位置上的是女子，她也一直在提升女子们的地位，在给女子们自主自强的机会，我为什么要错过？

可我也得为自己的后路考虑不是吗？

武穷思有可能是继位者，太子也有可能是，我只能向着他们每一个人靠拢，我有什么错？除了太平，如果是她登基，我才没可能争取到我想要的。

陛下是女子，她进宫的时候才几岁？还什么都没有，只是空负美貌罢了。

我呢？我满腹学识、聪慧无双，只要我抓得准，有朝一日，我也能登上那个位置，继续为女子们的未来尽心尽力。

我，只是想长远地拯救女子们罢了，我有什么错？难道野心这东西，只准男子们才能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