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子墨的言行举止，真的是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处来，无论是风格、还是敢于顶风而上的勇气，也都和狄大人模仿得很相像。

但就是让苏洪的心里……莫名有种不舒服感。

若是狄大人此时站在这里、说着这些话，苏洪就会有种：煌煌如阳、坦坦荡荡的无私之感。

但毕子墨这么做起来，却让苏洪只觉对方像在强撑着什么一样，有种底气不足的虚弱感。

就好比：连自己都没有说服、却强逼着自己去做一样，并不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想法。

这大概就是刻意模仿他人的一种弊端了吧？把自己的本能、本性都给模仿没了吧？

可这对于狄大人来说也是不利的。

其实老皇帝也有种眼前比较混乱的感觉，心里不太舒服，便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毕子墨行礼后退下。

老皇帝就问向了苏洪道：“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案子、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当出现了这种情况，你觉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说完，也没等苏洪回答，老皇帝坐回身子，眼神看向那一撂撂弹劾奏章，再自言自语道：“其实很多时候，尽管狄怀杰会把朕气得跳脚，但是，朕就是愿意多和他说说话、多听听他的想法和做法。

刚才，如果是狄怀杰站在这里殿前应对，朕相信、朕也是愿意多和他聊聊的。

但是，在面对毕子墨的时候，就算朕一个劲儿在脑中提醒自己：这人是个朝堂需要的好官，但还是不愿意多看见他、多听到他。

挺奇怪的吧？明明他模仿狄怀杰模仿得那么像，真的就像‘小狄映’一样……唔……”

苏洪没等陛下继续去琢磨，就躬身接口道：“老奴也有这般的古怪感，就在脑子里设想了一下：如果是狄大人在这里，面对您提出的问题，他会怎么回答？”

不用苏洪说下去了，老皇帝的面容就扭了扭，眼前就浮现出一幅画面来。

……

狄怀杰坦坦然然地站在这里，听问便“哈哈”大笑，“微臣如此做法，必是陛下您能理解的。所以您才没直接砍了微臣的脑袋。”

说着，就走上前来，拿起奏章随意地翻了翻，再拱手道：“陛下，可能容许微臣将这些弹劾微臣的奏章带回去慢慢欣赏？有学习、才能有进步嘛。”

老皇帝：“你要这些来做什么？嫌给朕一人添堵还不够、你还想分担一些是吗？你没这么好心。你这是打算‘毁尸灭迹’？还是你打算……顺藤摸瓜？朕这朝堂，你就能给一举拔干净了是吗？”

狄映放声大笑，笑着就回答：“知微臣者、陛下矣。”

老皇帝：“……你滚了吧。”

狄映：“那陛下您不会因此再砍微臣的脑袋了吧？”

老皇帝：“……你别乱砍人家的脑袋就行。”

狄映：“没喔，微臣的刀下、几时会有冤魂？陛下您可别冤枉微臣，这锅微臣背不起的。”

老皇帝：“……行了行了，赶紧滚了吧你。看到你就烦。”

狄映：“哈哈，那微臣继续去了喔，陛下您海量多担待。”

说完就行了个礼，麻溜溜儿地滚了。

……

老皇帝用力甩了甩脑袋，将这幅画面给甩散。

仅是这般的想象、都能感觉到狄怀杰那家伙在给自己添堵。

“把这些奏折都拿去烧了吧，再有类似的，不用送到朕眼皮子儿跟前来了。怀杰说得对：朕能理解他这样的做法。所以，也没有收拾他的理由，由着他自己去处理吧，他做事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