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没有先看汤,而是就看到满脸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小丫头,顿时所有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嫌恶地皱起快掉秃的眉毛,抄着拐棍、顺手一棍就没头没脑地打了上去。嘴里还喝骂着。
“都这么久了,居然还连生个火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真真是糟蹋银子、糟蹋了粮食!赶紧地把火燃起来,不然仔细你的皮肉!”
灶屋外,听到自家婆母喝骂小丫头声音的秀儿,就顺便接了句嘴道:“娘,改日就把那贱丫头给卖了吧?咱们得回本儿不是?”
“不卖!”
老婆子拒绝道:“有她在,好歹能给家里做点事儿。不然等你生下孩子了,少个人、就该照顾你不够精细了。
这丫头一天就给她喝碗稀粥,也用不了多少粮食。再等养大一些儿了,还能帮家里做不少活计呢,你也能清省些不是?
再到能把她打发出去的时候,还能多换些彩礼银子呢。你得会算这个帐啊?”
秀儿一听也是,遂甜甜笑着应了,再转身进屋去唤自己的相公。
灶屋里的老婆子,则在看过鸡汤、小心翼翼地尝过咸淡后,一偏头,就看到了小丫头望过来的那双非常饥渴的眼神。
无比的饥饿、非常的渴望的眼神。
老婆子顺手就一勺、照着小丫头的脑袋打了过去。一边又开始骂骂咧咧。
仿佛这鸡汤让小丫头多看一眼就会坏了似的。
面对打下来的汤勺,小丫头不敢躲,只敢缩紧了脖子、死死地咬紧下唇,忍住眼泪不让掉下来,也忍住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疼痛一遍遍袭来。
她捡起一根木柴,连着木柴、连着小胳膊一起伸向了灶膛。
心里一遍遍地跟自己说:坚持住、坚持住活下去吧。只有活下去,才可以、才可以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不要放弃、一定要活下去。
但是……
一缕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流淌了下来,她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热热的感觉。
握着木柴的手、也能感觉到火焰的温度了。
好暖和、好温暖的,像什么呢?
是不是就像母亲的怀抱呢?
她不想放手了,更不想将手缩回来了。
也许……再咬牙忍痛一回,就一回,就再也不用忍痛了吧?
此时,见把人的脑袋都打出血来了的老婆子,又骂骂咧咧着小丫头不结实、不争气之类的话,一边转身往外走,准备去收拾下桌子好吃饭。
也就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手、还伸在灶膛里没有拿出来。
更没有注意到灶膛里的火,“哧啦”一声卷腾了起来。
吞吐着火舌,就要顺着那根木柴、烧向小丫头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