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我就看到,自己的身旁、躺着一具尸体。前胸上有几刀、有点儿眼熟,很像是我的武功路数给留下的。
而等我诧异地坐起来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握着自己的刀、身上、满是血迹……
听到那县令汪良吉就指着我说:‘把这个孝期嗜酒、杀人越货的家伙给抓起来。’
我都听懵了。
明明我就没有喝酒。
我刚张嘴想出声反驳,却闻到了自己嘴里浓浓的酒气。
孝期贪杯、乃大不孝之罪也。国律有云、可入狱一年。
我不怕入狱,但我怎么能背上如此大不孝之罪名呢?
背上了,我的一生、我孩子们的将来、也会全部都给毁掉。
我想拒理力争,更不能胡乱地就承认了什么杀人越货之事。
可我还脚趴手软着,没等我分辨,就被打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在这死牢之中了。
我才想明白:一切都是武穷思在背后指使设陷的。
而汪良吉,就是受武穷思指使之人。
至于那个钱宏放……
好可笑,也好可悲,死在我身边的人、就是他。
想来,本来只是想以我大不孝之罪处治我的汪良吉、或者说是武穷思,为了灭口、更为了让我永无翻身之地、而派人跟上了钱宏放,杀了他再顺便嫁祸给我。
我能将这一切理顺的原因就在于:钱宏放来得突然,而且他是读书之人,又岂会在到他恩师墓前探望我的时候、特意带上了好酒?他不懂那是会害我有违孝道的事情吗?
所以我就知道:钱宏放被收买了。
可惜,当时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以为是钱宏放的疏忽,只要我自己不喝就可以了。
最可笑的还是那个杀人越货的罪名吧?
钱宏放的身上估计还揣了不少的银票,都没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什也都没有了。
而我家祖坟之地那一片,只有我一个人。
钱宏放死了、身上的财物没有了,除了是我拿的还能有谁?
多么顺理成章的推祸啊。
我无从辩驳,且也无人听我辩驳。
我已无生志,因为这茫茫的黑暗啊,我撕破不了。
我看不到复仇的希望、又何必再苟延残喘?”
陈伯玉说完了,泪水也再次静静地滑落,滑过他失神的双眼、滑出他干涩的眼眶,流过他仿佛干裂的河床一般的皮肤。
狄映没有错开视线,看着他,沉声说道:“也许,我们长期就处于黑暗之中,但总归是要相信、黎明一定会有到来的那一刻。”
给陈伯玉听笑了。
他没有去管眼泪,只管睁着泪眼朦朦的双眼,看向狄映。声音里,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笑容里、也带上了往日的一分灿烂。
“你说得那么虚无飘渺,还不如直接说:是因为黑暗中、总有像你这样的人、在提着灯笼,为我们点燃着希望之光。
或者说:风雨中、总有像你这样执着撑伞的人、还在为我们遮风挡雨,让我们不至于彻底的绝望。
我其实还挺庆幸活在当下的,因为……有你。
我能撑着这么一副身体、还没有撞墙自尽,因为陆大人他说:他一定会让我等到你、狄大人的到来。
他没有失言,我,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