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淮的头、在这抽筋剥皮一般的指摘中、垂到了胸口,再也没法抬得起来。
狄映抬脚走了出去,站在院外的树下,望着遥远的天边、即将坠入地平线下的夕阳。
“大人,您是没想好该怎么判罚束淮、是吗?”
无声跟出来的谢净,也望着那抹灿灿的余晖,轻轻地出声问向了自家的大人。
问完,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大人的回答,谢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轻叹一口气,“唉,这的确有点儿难办啊。论律:束淮与未成年女子通奸,就得流放三年以上。
且因为其对乔秀媛的疏忽照顾、以及刻意引诱乔秀媛与他私会,这就能被判罚入狱两年以上。我没说错吧?
这么判罚的关键就在于、乔秀媛还未及笄吧?
可……束淮他也是报仇心切才导致的吧。大人,您的同情心是不是又发作了?”
狄映终于给出了反应。
他缓缓摇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并没有同情束淮,也并不是在为如何判罚束淮而纠结。
我只是……”
周凛此时接过了大人的话头。
他是觉得、大人要说出后面的话来会有些艰难,便自顾自地代大人说了出来。
“您只是痛惜像乔秀媛那样的女子吧?她们涉世未深、她们耳根子软、她们天性就喜欢听甜言蜜语,也往往因为这些、而失去了自己的原则底线和判断。
准确地说:她们、总是那么容易就轻信了男子的言语。
大人,这是天性,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您最痛心的是束淮的母亲束氏吧?更讨厌的是武丛烈吧?
您是在想办法收拾武丛烈是吗?”
周凛这难得的长句子、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狄映彻底无语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侧身、瞪了立于自己侧后方的周凛一眼,轻嗔道:“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自己都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方法、去让武丛烈死上一死呢,周凛就提前揭破了出来,那自己是认、还是不认呢?
真是的。
瞪完人的狄映,转身回去了讯问房所在的院落中,吐了口浊气后、进房。
对着束淮就道:“你诱惑未及笄女子乔秀媛、且对其疏忽懈怠造成了她的死亡。你,罪无可赦。
允你回家三日、安顿好你的母亲、并与她好生告别。
之后,你就去岭南呆五年吧。
希望你能在流放期间有所建树、能早日回来全心全意地侍奉和孝敬你的母亲。
本官会对你的事情对外隐瞒、也不会让你母亲知道你被流放的真正缘由。
你可以找个借口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心等待你归家。
乔捕头那儿,本官也不会说破,由本官另外安排人一路押送你,可免你一路承担危险。
当然了,你对乔秀媛的行径也着实令人作呕和憎恶,所以,本官判你这一生、都不能迎娶正室。
你的正室夫人的位置、必须终身记载的是乔秀媛的名字。
这个,由不得你个人意愿作准。
如果有朝一日、本官发现你有违此令、则你全家上下人头不保、记住了吗?”
束淮对如此饱含人情、人性的判罚、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