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是洛州驻防军都督:武丛烈的嫡子。
也就是说:你同时也是武穷思的嫡孙子。
可你为什么会流落到这步田地呢?为什么做为武丛烈真正的、唯一的嫡子、有机会能成为世子的你,明明可以富贵滔天,却偏偏沦落到只是一个底层讨生活的衙役了呢?
还改名换姓、隐瞒世人呢?
束淮,你是自己来说清楚这个缘由、还是由本官代替你说?”
束淮颓然地坐在那里,脸上,随着狄映的话,而渐渐浮现出了愤恨之色。
最终一咬牙道:“我自己说。”
狄映便转身,踱回椅子中坐下,正正地、安静地坐着,等着束淮说出事情的始末和真相。
可束淮到底是、有些不甘心要将沉积的家丑就此曝出。
他看向狄大人,仿佛做出垂死挣扎一般地问道:“您明明知道卑职并不是杀害秀媛的真凶,为何就非要死揪着我的身世不放?
为什么就不能让人保有一点个人的私密?为什么非得照着人的心窝子猛戳?”
这话,给狄映听得微微笑了笑。
他沉声回答道:“你到底是不是真凶,仅凭本官的推测和你的言辞、并不能就此肯定。
再有,就算有证据能证明你不是杀害乔秀媛的真凶,本官既然查到了你有隐姓埋名,也必会将之给穷究一二。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消除未来可能会有的危险隐患。相信你能理解吧?
总不能本官明明查到你其实是都督府的嫡子、却就此对这事情不闻不问了吧?
万一你作奸犯案才被武丛烈给驱逐的呢?万一你身背人命呢?万一你母亲做过些什么了呢?
那可是武丛烈,就算他只是武穷思的庶子、就算不受武穷思重视而将其给调离了大都城,但那也是武穷思的儿子、是武家人。
你母亲又是他曾经的正室夫人。突然莫名其妙被休、莫名其妙被净身逐出门户,总得有个缘由吧?
一个正室夫人、即便只是普通民户的正头娘子,如无大错,就没人敢对她们轻易这么做。
她们可不是妾室之流。所以,本官就必须要对此查根究底。”
束淮垂下了脑袋。
这就是狄大人、这就是狄大人能闻名国朝的真正原因。
国朝大部分的官员、遇到这样会触碰到顶层人物秘密的事情,基本都会本能地选择躲避。
没人想自找麻烦的,何况他束淮还并不是此案的真凶。换了是别人,绝对会适可而止。
而只有狄大人不会。
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尤其是听到狄大人说自己的母亲犯下大错的话后,束淮想通了。
也生气了。
生气地抬头、生气地道:“我母亲压根儿就没有犯下任何过失。她只是……
只是她的娘家不再是武丛烈的助力了而已,她就成了绊脚石、挡路子,才会被武丛烈给残忍休弃,还连一点儿夫妻情份都不顾地、将我们母子扫地出门。”
狄映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听着他。
束淮被看得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开始讲述起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在府中并不受宠的庶子武丛烈,去恭喜自己的父亲被封梁王。
听到的却是:“丛烈,你成婚已经多年,现在都已经能独立支撑门户了。去帐房那儿领一万两银子,自己独自去采买府邸、带上你那一房的人、自由自在地生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