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映看着查伟达的眼睛,沉声问道:“你为都督府做伞有几年了?总共做过多少把?价格几何?伞钱可有全部都收到?”
查伟达想也没想的、便立时回答道:“做过两年。就近来这两年。一共做了五十一把,昨晚送去的就是第五十一把。
有的是都督府中主子们用的、有的则是丫环仆从们用的。
款式和样式以及材质、工序等等都会有所不同。每一把也都制作得不同。
是根据都督府内主子们的心意制作的。价格比外面卖的都要给得高出二十个铜板。伞钱均有收到,从无拖欠。”
“那么,”
狄映沉沉着脸,沉沉着声音再追问道:“刘管家凭什么请你喝酒?他有胆子在昨晚请你喝酒,以前也一定就同样这么做过。
凭什么?
宰相门前三品官,权贵人家的一条狗、都比平头百姓们的命贵重。
那是都督府、那是都督府的前院管家,凭什么就对你另眼相待?还好酒好肉地招待你吃喝?”
查伟达被问得脚下再次退出两步。
低头看向了地面,眼珠微微滚动后,讷讷地回答:“是、是草民,为了、为了能一直将买卖跟都督府做下去,所以……所以每次有给刘管家三成的纯利……”
“你一把伞卖给他们多少钱?”
狄映踏前两步,不停歇地问。
查伟达回答得就很急。“是半钱银子一把,有帐本的。”
说着,就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小本的册子,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狄映伸手接过,随意地翻了翻,就还给了对方。
顺口问道:“你确定、你昨晚没有见过一个十二、三岁的、独自一人的小姑娘?”
“肯定没有!”
查伟达接过小册子后就悄悄地松了口气,听问便立刻十分肯定地做出了回答。
“草民戌时就出了门,一手拿伞、一手扔垃圾,觉得天色已晚了,路还远,又怕伞碰坏了,根本就没有留意周围。
走到都督府用了半刻钟,在门外经通传后、等了好一会儿后,忙碌的刘管家才出来。
然后他检查油纸伞的质量,又问了草民几句关于伞的事情,就让草民在门口等着。
他拿着伞进去,应该是和以前一样,是让哪位主子过目去了。
再过了小半刻后,他才出来,笑着给我结清了伞钱。
我按惯例,将属于他的红例悄悄塞进了他的袖口,他就说请我喝酒。
直喝到亥时,草民到家时,已近子时。根本就没有看见过那么样的一个小姑娘。”
狄映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在对方大松了口气、转身就想跑之际,狄映忽然又出声问道:“你读过书?字写得不错。”
查伟达的身影、明显僵直了一瞬。
而后就这样僵直地转回身,脸上也是堆起僵硬的笑。
“大人您说笑了,那小册子上的字、是刘管家帮忙代写的、帐目也是他为草民代记的。所以他很清楚、该给他的红利是多少。”
狄映听罢摆了摆手,查伟达顿时如蒙大赦,扭身撒腿就跑。
还因为跑得太急,差点儿摔了一跤。
狄映虚眯起了眼睛,看着对方的背影。
谢净在一旁见状,好奇地抻脖看看查伟达的背影、再扭回头看看自家大人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