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往家一瘫,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修修补补睡一睡,起来了还得继续出海。哪里能知道岸上的事情?
那些妇人,虽然会和周围的邻居说说话、一块儿洗洗衣、修修渔网之类的,但她们也不太关心别人姓甚名谁。
为啥?还是那句话:有的相公出海死了、或者失踪了没回来、没下落了,她们就搬走了。
还有的人,会跟自家相公住过来,然后过上渔民生活。这儿是官府最难管的地方,官府也就懒得管了。
只要不闹出大事情、只要不报官,官府的人影儿都很难见到。就是那些负责为官府收税的人、会日日在各处转悠。
要么收税、要么定税、要么催税等等。
收税的人是日日来的。因为海上随时会有船只回来,回来了,就会就地卖海货、或者渔民们就会拉了海货送去镇子上、县里、州城等等卖掉。
如果收税的人看不到具体的出海量,税不就收得少了?所以他们日日就在这边儿转悠。
那些人,都是县衙招募的,都不算什么正经人。除了欺压百姓,别的啥都不用干。
而四十岁的妇人,是这一片岁数最多的妇人。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年轻姣好时、谁愿嫁渔民?
一般都是日子难过了,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家里负担太重,就会想着打鱼为生。才会搬来这里。等五十岁左右,就可以搬走了。干不动了。骨头也被海风吹得受不住了。
所以,基本都是三十至五十岁左右。而三十的都算年轻的了。毕竟……渔民出海不知时日,太年轻了耐不住寂寞,容易生乱子。”
谢净说着说着,想到那些大娘大婶们各种直白的话,一张瓷玉般洁净的面上、就微微浮上了点儿红云来。
狄映透过那些红云,就能想像得到:渔民们有多彪悍了。
总之,这就是活得很随意、死得也很随意的地方。
这次出海回来了,下次还不定回不回得来呢,有些事情,就不会太较真了。且活且快活。
狄映将那些小骨头重新收拾好,然后拎起包袱,出声道:“走吧。我们一起沿着有人住的地方、打听打听。”
“还打听啊?有具体打听的方向了吗?”谢净愁眉苦脸地追问。
狄映点头,“不算是有多具体吧。就是多了可以打听的点。死者38岁左右,来到这片地方的时间,应该没有超过三年。渔民贫苦,渔妇们就不太有簪得起银簪的。
就像他们告诉你的、他们来这儿、是来与大海搏命的。通常就不会乱花钱。家里的钱也攒着,攒够了就离开。”
“那不是又矛盾了吗?他们活一天算一天的快活、然后又攒钱?不怕有命挣没命花啊?”彭凉疑惑地问道。
狄映点头又摇头。
回答道:“身体上可能会放纵快活吧。银钱上,会放纵的人就极少了。海上毕竟太危险,每次能回来,都像是捡了条命似的。谁愿意长期做出海这样的事情?
都想赶紧攒够了钱好离开、再不过这种鬼日子了。
毕竟他们本就是为了挣钱而来,又不是为了乱花而来的。等攒够了钱,离开去县里还是什么地方再花不行吗?不更有地方可以花吗?”
说着,狄映问向谢净:“你找过不少大娘、大婶打听吧?有见过多少头上簪了银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