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映站住脚、侧耳细听周围动静儿的时候、就明白了。
这一片区域、太嘈杂了。
早出晚归的、晚出早归的、连夜做活计的、赶工加点的……
清晨尚且吵闹如斯,到了傍晚黄昏时分、家家户户做饭之际、能嘈杂成什么样儿、就可想而知了。何况罗冰的嘴还被捂着。
但也一定会有人、就穿过这条侧巷。
也就是说:如果真是那十人行的凶、侧巷两端、当时就一定有人把风、守住不让人进入!
那些被挡住的人呢?
狄映和彭凉、就分头在周围打听了一下,可全都说的是不知道。
这其实也在狄映的意料之中。
没有人想自找麻烦的……
“大人,您要不要去罗家问问罗冰埋在哪儿了?”
彭凉见再次打听无果后,便好奇地问向了自家的大人。
大人破案、一向都是先从验尸开始,这次怎么没有?
正慢慢踱着步子的狄映闻问,沉默着摇了摇头。
他看看这条弯街、再看看各家各户门前挂着的、已经熄灭了、在风中摇晃着的灯笼,再看看街墙地角线边那些斑驳的青苔。
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出声回答道:“不想验。通过蔚修益的陈述、以及他们那州衙不靠谱的仵作写的验尸记录,大概情况都已经了解了。
不是很有验的必要,就不惊扰死者了吧。她死时已经破碎,好不容易埋下去了、再被咱们给挖出来、再折腾一回……没必要。”
“大人,您是不是也怀疑真凶就是那十个人?”彭凉听话听音,秒懂他家大人的意思。
狄映却是摇了头。
看着忙碌的行人,他摇着头、轻声地回道:“没有证据之前、我谁都怀疑、也谁都不怀疑。”
彭凉听了,没再出声。
只是他的心头就是有种怪怪的感觉:其实他家大人是知道凶手是谁的。不管是杀害罗冰的、还是杀害那九家人的。
彭凉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荒谬得很,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这时,他就听到大人的轻问声:“小彭,你说,如果单一桩的虐害案要你判,你会判凶手满门抄斩吗?”
“会。”
这个问题,都不需要彭凉考虑。
他直接就道:“子不教、父之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根歹竹总不能是莫名其妙就自己长歪了的。而家中长辈就负有教导、管理之责。出了事,就是满门抄斩,谁也别想躲得过去。”
“可如果是这样的连环虐害案呢?被害者只有一个。而如果最后查明:那十人就是真凶……已经死了上百人了。这剩下的一个邬成仁,你要怎么判?”狄映有些闷闷地追问。
彭凉被问住了一瞬。
不过也只一瞬。
他铿锵有力地回答道:“大人,您早就说过、没有这样的换算法。一桩虐害案、就得满门抄斩。那也是十几人、甚至几十条命赔一条命。您也没有过丝毫犹豫。
现在一百多个、换一个,我同样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您不总说、惩恶的目的就是扬善吗?就是要警诫世人的言行吗?就是要让被害者亲眷们的情感落地吗?
只要是奔着这几点去的,那么赔多少都没有上限。
恶人作恶之时、都不为他们身后的家人着想、凭什么要我们帮忙去想?
所以,要我来判的话、依旧是邬家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