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各个官府衙门最避讳的位置。
因为老百姓们的琐碎之事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县里的。
今天丢个鸡、明天少只猫、后天没了把菜刀锄头,都有可能到官府报案。
县太爷一年忙到头,大半的时间都有可能耗在这种事情上头。
但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反而喜欢为百姓们解决这些针头线脑的小事儿。
他们更能理解:这种在别人眼里的小事儿、对百姓们自身有多重要。
这样也容易和百姓们打成一片,真有大事儿的时候,百姓们会齐心协力。
木格县的县令从这一点上、就做得不错。
此时看热闹的百姓,就围在一家院落的外面、围着两个人。
一个三十来岁、肉墩墩、很、很壮实的中年妇人。
正揪着一个瘦高瘦高、跟个麻杆儿似的、跪在地上、衣衫有些不整、头发披散凌乱的、中年男子的耳朵、骂得正凶。
可奇怪的是:被骂的人一脸忿忿、骂人的却是泪流满面。
仔细听去,就听那妇人骂道:“我是泼妇、是悍妇、是肥胖又丑陋,可当初是我强迫你迎娶我的吗?
是你又穷、又瘦、又没用、还病病歪歪,见我家不要彩礼、还倒赔嫁妆,你才主动来求娶的不是吗?
你既贪图我家的银钱、想着娶了我后能安享富贵,又何必、何必……
天下哪有只进不出的好事情?好处都得让你一个人占去了是吗?
这些年,你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干,养着病还安不住心,整日里地往外跑。
我说过你一个字吗?你随时要银子、我没给吗?
可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们的孩子、对得起我们这个家吗?
我父母说你不听、你爹娘骂你不管,我们苦口婆心地劝、你全都当成了大风从耳朵旁边刮过去。
现在倒好,我父母没了、我家落魄了,你就彻底暴露出了你这埋藏了多年的丑恶嘴脸。
你居然、你居然……
你居然是个好男风的!!你、你、你……你让我怎么活?让孩子们怎么活!你个杀千刀的、坏了心肝的、该死的大骗子!”
妇人骂着骂着,就上手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男子的脸埋到地面上,也没有反抗。
估计不是不想反抗、只是没脸、或者没力反抗。
周围已是一片“哗然”之声。
“这人也太缺德了吧?做软蛋就算了,居然还骗婚?!”
“呸!什么玩意儿这是?你好男风没人管,但你别这么祸祸人啊,心肝都被狗给吃了吧?”
“就是!要做断袖悄悄地断去,不娶妻、不生子,谁的爹娘教出来的谁的爹娘自己养着去。干嘛还要拿别人做遮羞布祸害人?”
“啧,这遮羞布扯的……一边吃着、用着、花着别人的、一边还可以尽情地去寻找自己的乐子。大兄弟,你行啊,玩得够花儿的啊。”
“切,这是你兄弟?那你是?”
“哎哎哎,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就是习惯性一喊的好吗?”
“呵,没准你也是个跟他一样儿的呢?”
“……我他玛……”
这人解释不清了,干脆就上去踹那男子、以证自己的清白无辜。
看得众人也帮忙动起了手来。
臭鞋子、烂袜子、破菜叶子、石头子儿,都朝着那跪着的男子身上飞去。
那妇人退开了。
她没有再像以往一般、当宝一般地护住男子,此时的她,带着满满的绝望,一边退,一边流着泪。
指着侧旁的院落道:“这儿才是你真正的家,从此以后你留在这儿、再也不会有人管、有人找了。我这就去找官府休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就穿过人群为她让开的道、踉踉跄跄地朝着县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