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着双手,几息后才有点儿艰难地回答道:“大人,对、对不住……其实、其实小民是真的没想报案来着。
您也看到了,那些来抢财的人、他们真的并没有想把小民一家怎么样。
起初,他们扮作挑茶叶的担夫、混进我殷家的。然后就摸到了主屋、挟持了小民,让小民拿银票。
也、也没多要。
就要了一万两。
当时主屋里还有小民的母亲在,他们还担心惊吓到老人家,而是悄悄让小民配合着点儿的。
小民给了他们银票后,他们就迅速离开了。
小民的幼儿淘气,从他的院子里跑出来,正好遇到了那些人。
那些人也没有为难他。
有个人见他摔倒了,还把他扶起来,替他拍了拍灰后才走的。
小民真没想报案的。
是、是门房发现他们不对劲儿,就自作主张地去找了正在街上巡逻的张捕头……
大人,那些人的心地真的不坏。
他们连小民家里的一盆花都没有毁坏。
想必是实在遇到难处了,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那一万两,就当小民捐献给他们的,行吗?
这案子,小民不告了。大人,您也不收辛苦费。这样吧,毕竟麻烦了县衙一场,小民愿意出银,将饶镇那边的山路、好好地修一修。
那山缝始终是危险的,小民自愿出人出力、去将其给填一填、道儿整一整。您看这样行吗?”
“那路已经被我们给修好了。我家大人亲自带着人、画了舆图给修整的。”
这时,彭凉有些骄傲地挺着胸脯,主动回答了殷荟的话。
殷荟一听,有些呆怔。
修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自己一点也不曾听闻?
换了是以前那些个官儿,不借此为由头、趁机扒富商和百姓们几层皮才见鬼了呢。
这狄大人、还真的是、真的是……
可殷荟还是得求啊。
他深躬身求恳道:“大人,这案子您就撤了吧,小民愿意去修别的路。县里不少的路都要修。要、要不,小民再多资助几个读书人,您看行吗?”
狄映看着他,平静地回道:“殷荟,你能有这份心、本官代全县百姓谢谢你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律法不是儿戏,违律之人无论是善是恶,都得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本官这么说,你能理解吗?不过,本官会考虑到你为他们求过情,量刑时,会将之计算进去、斟酌一二的。”
说完,狄映转身离开。
待出了殷家后,狄映就蹲去了背人处,在地上画舆图。
边画便道:“彭凉,你也听到了,那些抢财的人、人数是十七人,他们做事的时候知道分工合作,守门的守门、守廊的守廊。
殷家各院的交叉小径点上、他们也有安排人守着。
这是进退有据、排兵布阵了。
且他们目标明确、行动迅速、来去如风,这,典型的就是军人风范。
他们抢财不伤人、也不伤物,极有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给逼迫到这一步的。
而他们现在身上只有银票,没有多少银子,应该不会第一时间就逃出县城。
最有可能的:他们会藏起来,等风头过去、或者等殷家不报案之后,再去当铺兑换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