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后,狄映抬手,将人给扶起来,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偌大个汉子、还在抽抽噎噎,狄映也只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儿发酸。
却也更觉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
他狄映的名声传扬了四方、成了许许多多人的盼望和等待。可他的能力、却还远远不足、不及。
这世上,真的需要很多很多个狄映。
“和我说说吧,说说十五年前的那桩旧案。”
狄映给屠亮倒来一杯水,看着对方喝下后,温和地说道。
屠亮躬身接过,点了点头。
肿着眼皮,看着狄大人、一眨不眨地、不错眼地看着。
出声说道:“十五年前,我们屠家的木匠手艺十分有名。爷爷说,树大招风。
按我爷爷的说法就是:银子只要够花就好。咱们要留给儿孙们的是手艺、而不能只是有银钱。
毕竟银钱总有花光的时候,手艺却能让他们随时再挣。还不会把他们给养懒了。
为着这,我们全家离开了县城,回到了杨柳庄。减少了接活的次数,只接附近村子里的活计,连县里的单子都不接了。
只是我爹不太听话。
他好酒。单子少了以后,加上我和我两个弟弟都能做活了,他就闲得不行。没事就溜达去县城里、找他旧日的好友们喝酒。
他还有个毛病,喝多了还喜欢应承人。
明明我家都不接县里的单子了,偏他有时候就能答应个几单下来。
我爷爷有一次就是在送货回来的路上、给摔没了的。
我爹他倒好,我爷爷没了之后,没人能拘着他了,他还就经常泡在了县城里、连日连夜地不回家。
我们谁劝他、他都不听。我奶揍他,他就更不愿意回来了。
十五年前,就是前朝历二十年的三月初四。
他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给我说:他接了‘锦华布庄’的、两个黄梨木挂衣柜的单子,要我和我两个弟弟尽快做出来、给人送去。
挂衣柜啊。那长得有三米、高得有两米。上面还得有雕花、木质还得是纯黄梨木的。
我家从只接村子里的单子开始,家里备用的木料就没有黄梨木的了。
我爹接的这个单子、给我们兄弟仨整得没了招。
他已经收了人家三十两银子的定钱,喝酒还喝掉了二两。
我们要是做不出、就得赔人家三百两。
砸锅卖铁也赔不出。
关键是还会砸了我家的招牌。那是我们屠家多少代人辛苦维护和坚持下来的。
我们兄弟仨只能去州城南边的、深山里头找黄梨木。
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些。可就在运送回来的过程中……”
屠亮说到这儿,极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出了深山、到了矮山群。那儿有不少人家建的家祠、家庙。我们尽量避过了那些。
结果快出山的时候,无意中在山道上遇到了两个女子。
其中一人穿着打扮非常贵气。
我担心冲撞到贵人,便赶紧叫后面的弟弟们低头、拉着板车转向,从另一边绕远路下了山。
这事儿我以为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我们好不容易做好了衣柜,挑了个大晴日,就给‘锦荣布庄’送去。
布庄的徐掌柜、就让我们将柜子抬去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
那屋子是专门给客人们选衣、换衣用的。里面已经有了三个旧柜子。
我们按照徐掌柜的要求、将柜子贴墙放好。可他在检查过后,却不太满意。
说四角上雕的花瓣不够繁复,让再往细里雕琢一下。
这样的要求经常会遇到,我们也没话可说。我就让两个弟弟出去买几个馒头,我自己留在那儿进行精雕……”
这时,程挺插话道:“是不是那旧柜子里突然倒出个死人来?你不知情、还想救人、就摸了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