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给你取字的长辈是谁,但很明显,你,辜负了他的期许。”
凌乱的须发也难以阻挡老人那溢于言表的讥讽,嘲弄的眼神令坐在椅子上的晏清下意识挪了挪屁股,双手搭在扶手上,湿润的舌尖几次掠过略显干涩的嘴唇,战术性后仰;“不用试图激怒我,老丈。
“我就一个初入练气境的小虾米,激怒我没用的。”
言罢,他咧了咧嘴,右手拇指朝身旁的女人指了指:“你要能让辛主事发怒那才是本事。”
“很高兴你还能想到我,晏公子。”
全程旁听的辛蕊斜了他一眼,旋即将视线投向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囚衣老人,左手食指轻点起桌面道:“陀纶,修行不易。不要逼我散了你的胸中五气,削去顶上神花。
“我们有过交手,我相信以你的见识应该清楚我有能力做到。”
“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是谁?一个练气境的修士,何德何能可与你我同坐一桌?”
答非所问的老人毫无惧色,反而质问起了与自己同为炼神境修为的辛蕊:“你这不仅仅是在羞辱我,更是在羞辱你自己。”
“晏公子是练气境又如何?你我皆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又有何资格看不起他?”辛蕊嗤笑一声:“修道先修心,看起来你一把年纪止步于炼神境的原因找到了。”
“修心?天大的笑话。”
老人言辞愈发激烈,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说给晏清听:“你问问那些达官贵人,你问问将那些无辜之人打入天牢的昏君,他们又有何修心之法?
“恣意骄纵,肆意妄为。倘若这便是修心,那我不修又如何?”
双臂交叉环抱于胸前的晏清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看着,不作任何评价。
“有冤屈可以去击鼓鸣冤,可以去叩天门,而不是以残害他人性命为由来贩卖入魔丹。”辛蕊不为所动,甚至还想发笑:“还是说,你们只是狗咬狗,不得见光?”
“尔敢辱我主?!”
“石岳手上的入魔丹是哪里来的?你为什么要用血印梅花一路将我引到宣州来?让薛府下人暴露又有何目的?!”
辛蕊一拍桌,眉眼虽淡然,但气势上丝毫不输怒目圆瞪的陀纶。
“等等等等,两位,两位,都消消气,消消气。”
一旁,下意识捂了下耳朵的晏清见状忙不迭出声劝阻道:“这种情绪可问不出什么东西,对吧?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谚语,叫做合作互惠,利益共赢。我觉得挺适合现在这个局面的。”
明显还在再骂街的辛蕊瞥了晏清一眼,生生扼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厉喝,只是眼神中的冷意愈发明显。
老人意外地瞥了眼出面说和的晏清。
注意到了他眼神的晏清战术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后,朗声道:“陀前辈,如今的你已是阶下囚,又何苦死撑呢?
“贩卖入魔丹已是死罪,不如弃暗投明供出幕后主使。我晏礼行可以家族名声发誓,保你一条性命。
“你想想,你已是炼神境修士,目前少说也还有数百年可活。难道你就不期待着修为更上一层楼吗?
“为了一个罪恶多端的人,何必一死了之?”
“我主救我于水火之中,待我恩重如山,又岂是你这等二世祖能理解的?”陀纶冷笑着,言罢,便闭上了双眼,昂首以待:“是杀是剐,还是要散了我胸中五气,废去顶上三花,悉听尊便。”
“……”好心却碰了一鼻子灰的晏清脸色几度变换,而后便闭上了嘴,朝辛蕊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