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经时任郎中令吕儒晦保举,入郎中令府,任下大夫,可参朝政。”
“一年后被保为中大夫,后更派往南阳郡任郡守一职。”
“在南阳主政三年,地方风调雨顺,于文帝元年,被调任为奉常府下属太史令一职,文帝二年又被调任为御史大夫府下侍御史一职。”
“你这份履历,从你被举为孝廉,入少府府镀金,直至下派地方,分任县、郡两级行政长官,之后更分别进了奉常府,御史大夫府。”
“这些职位,无一不是要害核心之所,并且你每一次的关键位置跃迁,皆有吕儒晦保举力荐方可促成。”
楚逸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看着下方不语的赵睿,沉声道:“有此可见,你的整个仕途,除了最开始以孝廉之身殿试,后皆为吕儒晦一手帮你安排好的。”
“若无意外,在担任了侍御史一职之后,你大概率会再度得到晋升,乃至直接跨过这最后的半步门槛,入中枢,得九卿,为当朝二品序列。”
“倘若一切都顺利的话,现在兴许权势比之吕儒晦也不会相差太多,最起码与上大夫甘汤等相当。”
“但让本皇不解的是……”说到这里,楚逸微微一顿,双眸灼灼的看着赵睿。
“你就在被调任为侍御史的半年后,却突然被贬斥到了乐平县为一县令,从当初的正三品大员被一撸到底,又成了最初起步之时的七品芝麻官。”
“而后,短短几个月里,更是直接被贬斥成了无品无爵的里吏,十二载的仕途一朝尽丧,本皇到是非常的好奇。”
“这最后的一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楚逸虽在提问,但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只是在叙述奏折上的内容。
下首的赵睿,同样平静。
他默默的听完,这才躬身道:“回太上皇,仅因从政理念不合而已。”
“理念?”
淡然一笑,楚逸摇了摇头:“因倩儿的关系,你与吕儒晦也可算做亲族。”
“他更是既不惜耗费十载光阴来栽培你,仅因理念之争,你就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努力?”
长叹一声,赵睿神色没落的说道:“往昔种种,下臣早已忘怀。”
“今,若太上皇不厌,下臣便于您诉说一二。”
楚逸点了点头,赵睿自嘲的苦笑一声,缓缓道:“其实,下臣与左相之间的理念冲突早已存在。”
“可笑下臣当时还抱有幻想,总认为可以说服左相,后来我们的矛盾分析越发严重,正值陛下身体不适,臣权与皇权相互倾轧。”
“下臣当时虽看似官居三品,实则在这场斗争中,也不过一炮灰尔。”
“左相不过就是顺手推舟,以下臣来承担陛下的的怒火。”
“下臣一时不忿,思虑左右这一身官服也是因左相之故,索性都还了他,如此便两不相欠。”
“但……”
“但你没想到,吕儒晦竟如此的阴狠,你即便去了小小的乐平为县令,他也不肯放过你,甚至还进一步的迫害,生生将你的官服扒下,成了一乡间小吏?”
楚逸的话,让赵睿眼角闪过了一抹哀凉。
他苦涩一笑,说道:“下臣并无悔意。”
“左相言行,以超人臣所为,下臣虽人微言轻,但心中亦有志向。”
“为人臣者,食君禄、忠君事、担君忧,若办不到,无非挂印回乡尔,只因下臣不忍家中糟糠受苦,这才……”
说道这里,赵睿神色更是惨然。
但对此,楚逸却仅仅只是淡笑,不置可否。
赵睿最后这句话……他,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