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用多说了,权臣巅峰,更是千古典范,名气丝毫不比大哥霍去病低。
第三位,上官桀,字少叔,陇西上邽人(今甘肃天水,时任未央厩令,秩六百石,这家伙可是汉武帝后面托孤四大臣之一,汉武帝托孤四大臣,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只是他后面和霍光相斗,谋反被弄死了。第四位,赵充国,字翁孙,陇西上邽人,始为骑士,后以六郡良家子善骑射补羽林。羽林骑就是禁中护卫,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4年初置,名曰建章营骑,后更名羽林骑。
这人也很牛,后面一生戎马倥偬,北抗匈奴,西平氐、羌,为安定西汉边陲,保卫内地休养生息的中兴局面作出了重大贡献。其“贵谋而贱战”的思想,将军事进攻与政治瓦解结合起来的策略,屯田备边的措施,对当时及后世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他还很能活,活了86岁,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
第五位,便是李陵,字少卿,李广长子李当户之遗腹子,陇西成纪人,时任侍中建章监,掌建章骑营之羽林护卫……
此五人中,论家世与职位,霍光起点最高,李陵次之,苏武上官紧随其后,赵充国最低。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出身于北方军人家族,身上都承载了各自家族的声名与希望,他们都有美好的前途与未来。
当年的他们是何等的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然而由于命运的捉弄,他们最终竟各自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但无一例外都极其坎坷,他们有的成了名将,有的成了权臣,有的成了‘汉奸’,有的成了阴谋家,还有的成了民族英雄。
当真是人情多变、世事无常,令人唏嘘呀!
李广利被围住了,不能突围,武帝五小龙之一的赵充国发威了,他率领所部百余精骑为敢死队,披甲操戈,居先陷阵,一路拼杀,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李广利大军紧随其后,经过一番恶战,终于冲出敌军包围。
赵充国时任李广利军中假司马,所谓假司马,即军司马的副职,秩比六百石。
此战,汉军三万骑兵,只回来不到一万人,自己损失两万,杀敌也才一万多人,仗打得烂透了,换成其他将领,早就被褫夺爵位了,可李广利仍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当时,赵充国受伤二十余处,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汉武帝听闻,十分感动,立即亲自召见了这个英雄人物,封之为中郎,秩比六百石,并通报嘉奖,号召全军向他学习。
由于单于主力去埋伏李广利了,所以公孙敖和路博德那边并没有碰到敌人,两军在漠北逛了一圈便打道回府,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几路大军,要么损兵折将,要么一无所获,武帝其实失望透顶,他没有让李广利立刻回来,而是去边境修养,把李陵派出去了。
其实汉武帝的心里很清楚,李陵以五千步兵孤军深入,这完全是自杀式的攻击,那是步兵,不是骑兵,被包围了,不好跑,你骑兵一上马就能随便跑,可步兵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匈奴的骑兵?
所以,一旦被包围,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
可他心中有另一个打算,李陵兵力精锐,若能以玉石俱焚之姿,给匈奴以重创,必能扬我大汉威、震骇敌胆。
而且就算李陵战死,也能在全国全军树立一个英雄形象,所以此战无论胜负与否,都将收到很好的效果,那这五千人的牺牲也就值得了。
汉武帝其实还是存了心思的,他派人以快马通知正在班师的路博德,要他率领所部骑兵,在半道接应李陵。
但路博德是什么人?
那可是参与过霍去病和刘瀚传奇之战的老资格老将领了,向北曾打匈奴一直打到贝加尔湖,向南曾伐破南越一直打到海南岛,向东曾平定朝鲜一直打到汉城,向西曾防备匈奴一路筑塞到居延,可谓转战天下、威名赫赫。
后面,侯爵丢了,将军也丢了,只能是虎落平阳当个小都尉,简直是比李广还要倒霉,所以他心心念念就是要东山再起。
这可好,去漠北一趟半个匈奴人没碰到不说,回头还要去给李陵这个小辈当陪衬,你说丢人不丢人?再这样下去,老子猴年马月才能官复原职?
所以,他路博德自然不想干,还想了一大通理由,上书给汉武帝说:“方秋,匈奴马肥,未可与战,臣愿留陵至明年春日,俱将酒泉、张掖骑各五千人,并击东西浚稽,可必胜也。”
后面刘瀚想过,除了路博德拉不下脸,他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
汉朝打匈奴,一般是不选秋天,匈奴在秋天马儿肥硕,都吃得饱,是最强的。
此前汉朝的几场大胜仗,也都是选春天,再不济也是夏天,这几乎已成惯例,这个时候的匈奴马是瘦弱的,刚刚熬过冬天。
所以路博德就建议等明年开春再跟李陵齐头并进,各凭本事杀敌立功,这样他就又有机会东山再起了。
为此,他还强调了,出击匈奴必须用骑兵,步兵去,被围住,那简直是送菜。
这个时候的汉武帝是老年昏花的,他看完奏章,大怒。
自己刚输了一仗,正在不服气,怎么能等到明年?这帮将军个个不体会朕的苦心,个个不听指挥,简直岂有此理?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同时,他感觉这是李陵的注意,他想:“你李陵在朕面前夸下海口,但回头就后悔了,胆怯了,不肯当烈士了,所以才指使路博德,编造借口百般拖延,简直拿朕当猴子耍!”
一怒之下,他更想,“妈的,这帮鬼精鬼精的奸猾武将,都骗朕,以为朕是三岁小孩?你们通通给朕当烈士去,朕还治不了你们了?”
于是,汉武帝派人以快马将两道诏书分别发到了李陵与路博德军中。
给路博德的诏书大概意思是说:“朕本来是要给李陵骑兵的,但李陵自己逞能不要,朕有什么办法?现在又发现有匈奴游骑侵入西河郡了,你就去阻击他们吧,不要管李陵了,他不是能吗?就让他能去吧!”
给李陵的诏书则异常严厉了,大概意思是说:“令你李陵九月份必须从居延遮虏要塞出发,速往漠北东浚稽山南至龙勒水(今蒙古国图音河一带探视,寻匈奴军交战,如果不见敌踪,便沿着几年前赵破奴从匈奴撤退的线路向东退回受降城驻兵休整,并将一路情形以快马奏闻。另外,你究竟跟路博德都阴谋了些什么,亦一并详细向朕陈明!”
兵法曰:“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
这一次,汉军出兵有三大不利,君不信将,将不团结,时机不对。
反之,匈奴有三利,天时,秋利匈奴;地利,以逸待劳;人和,汉不互援。
当时李陵看了诏书,估计内心叫苦连天,不仅骑兵没了,后援也没了,一番苦战在所难免,而且还被陛下怀疑自己贪生怕死,临阵退缩,但他还是去了,不去也没有办法,君臣父子嘛。
世间最可怕的也许不是困难,而是面对困难还要孤军奋战,孤军奋战还要被人误解、甚至猜忌、嘲笑、埋怨、诋毁、刁难……
刘瀚仿佛感觉到,长安城的衮衮诸公们都在冷眼注视着李陵,神情戏谑,面容轻佻,就像在看一场好戏一般。
本来是不顺利的,大概率是必死的棋局,但李陵差点逆风翻盘,五千步兵打赢三万骑兵,随后匈奴单于又增兵到8万。
李陵一路南撤,一路杀敌,差点把单于打得心里崩溃,这五千人怎么就这么难拿下?还是五千步兵,要是五千骑兵,他怕是连拿下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其实恰恰是大汉的机会,若是边境的路博德、公孙敖,还有舔食伤口后的李广利,他们全军压上,匈奴单于大概率是崩溃,一路北逃,又是一次大捷。
刘瀚就这么建议的,可汉武帝偏偏没有同意,他的猜忌,敏感,和疑心比年轻时候更重了。
也是,晚年连亲生儿子都下手,皇后都逼死,他终究不是年轻时候的他了,那些雄心壮志,锐意进取都开始被时间消磨了,也许求仙问道和所谓的面子对他而言更为重要了。
只有当刘瀚透过历史的迷雾,站在更高层次审视这些的时候,他才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这一战,不是大汉败了,而是汉武帝败了,他败给了自己的一意孤行,猜忌疑心,可他是不会承认的,因为他是帝王,至少现在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