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颤抖着手指指着沈廷钧,“感情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你这个混账在作乱。你啊你,大郎啊,你怎么就能做下那等糊涂事儿呢。那姑娘够不容易的了,你还给人雪上加霜。”
沈廷钧喉咙上下滑动两下,他任由老夫人说教他,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
老夫人见儿子这模样,再回忆之前儿子和拧月那丫头共处一室时,双方是否有不妥的地方……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她这长子素来心思重,有什么事儿自然也不可能做到明面上,让大家都发现。可明面上表现的若无其事,背后,背后却不定用了何等下作手段,这才让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不得不委身于他!
老夫人想到这里,不由又恼的拍儿子,“你可真是糊涂啊。”
“是,我糊涂,这事儿都怪儿子,是儿子色迷心窍,情难自禁。”
“你还敢说!你个臭小子,你给我跪祠堂去。跪上三天三夜,我不让你出来,你就一直对祖宗灵位忏悔去。”
沈廷钧应了声“好”,继而站起身,真准备往祠堂去。老夫人见状,又心有不忍了。而她也想起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孩子是拧月生的?”
沈廷钧回首,“是,四月初五生的,六斤六两重,是个男孩儿。月儿给他起了小名,就叫鹤儿。”
老夫人一颗心肝都要融化了,她又把儿子拉回来,怒其不争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仔细说来给我听。你个逆子,这件事你从头到尾就不该瞒着娘,若是娘早些知晓拧月怀了你的孩子,娘早就过去看她了。还有我那孙子,如今都快二十天了吧,我竟一眼都没看着。你个逆子,把他们娘俩就扔在闵州,你怎么忍心啊。”
老夫人絮絮叨叨的,忽而又想到他之前说的成亲一事。她脑中灵光一闪,就问,“你想娶的一直都是拧月那丫头,是担心又是提亲又是成亲的,惊扰到她养胎,所以才将亲事推迟到下半年对不对?这件事还算你有心,只是,婚姻之事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能成的。和桑家的亲事,你与拧月商量过没有,拧月那丫头应下没有?”
他倒是没和桑拧月商量,但他把他的意思和桑拂月说清楚了。
沈廷钧如此一说,老夫人的气性又上来了。
“以前看你这孩子也稳重的狠,怎么在这事儿上就屡次犯糊涂。你要与桑家的姑娘成亲,肯定要得到桑家的首肯。可最终与你成亲的是拧月,你不该把这事儿好好和她说说?你想想她一个姑娘家,没名没分就给你生了儿子,她心里难道不受恓惶么?你该早些把你的心思告知她的啊,这样她心里也有个底,也能更安稳些。”
沈廷钧没做声。
这确实是他的疏忽。
但他也是想着,说的再多,不能变成现实,也不过是让她一日日苦熬着等着。
那样的日子不好受。
许是没有希望,却迎来奇迹,更能让她惊喜。
沈廷钧蹙着浓眉想事情,难道真是他做错了?
老夫人已经彻底恼上自己儿子了,立即撒开他的手,让他去跪祖宗。
沈廷钧倒也乖觉,真就走出鹤延堂,然后去了祠堂。
老夫人听到崔嬷嬷说儿子去祠堂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都没下去。
她把之前沈廷钧和她说的那些话,一句句告诉了崔嬷嬷。崔嬷嬷面上的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起来。不过又想到,不管这事儿究竟怎么弄的吧,终归如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最起码侯爷愿意成亲了,甚至连儿子都有了。
老夫人听崔嬷嬷如此一劝,就忍不住轻呵一声,“这么说,那周氏倒还算做了件好事。”
是好事么?
勉强也能这么说吧。
只是周氏的心的确太黑了,手段也太脏了!
若不是侯爷对拧月早就起了心思,又及时救下了她,说不得如今拧月那丫头早就进肃王府当妾了,指不定都被王府的那些美人作践死了。
如此一想,似乎又觉得周氏之恶不可饶恕,当初真就不该一时心软,再次接她下山来。
老夫人如此一说,崔嬷嬷就道:“那您还不是太心疼荣安少爷了。荣安那时候茶饭不吃,短短几天就瘦脱了形。这不仅您看着心疼,就是奴婢,看着也不落忍啊。”
“可如今总不能继续放任周氏在这府里。”老夫人说出了心中的难处。“侯府到底亏欠拧月那丫头在先,那丫头不计前嫌且罢了,如今还将大郎的孩子生下来。那丫头仁义,可咱们不能把她的仁义当做理所当然。该给那丫头交代的时候,还是要给的。只如今这事情……难道要将周氏重新送回家庙去?”
那指定也是不成的。
毕竟荣安已经记事了,若是因大伯娶新妇而将他母亲送离,那孩子怕是会从心底里怨恨上拧月。
可若是留下周氏在府里,别说拧月不乐意,就是老夫人自己,她想想周氏对拧月的种种算计,觉得让拧月忍下那所有不喜,每日强作欢笑的和周氏共处一室,那都太为难她了。
这样也不成,那样也不成,老夫人辗转反侧,这一晚上都没睡着。
等到翌日沈廷祎和沈廷澜来给老夫人请安,见到老夫人这眼下青黑的模样,登时都有些吃惊。
沈廷澜问,“娘,您这是怎么了,晚上没休息好么?我听下人说,大哥昨晚上回来了,是大哥惹您生气了么?”
沈廷祎也问说,“大哥去衙门了不是,我方才过来怎么没看见大哥?”
老夫人头上敷着一块帕子,这帕子上沾了药水,敷在额头上可以清神醒脑。
敷了两块帕子,老夫人感觉头不太疼了,精神也略好了些。
她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坐起身,然后不紧不慢的说,“你们大哥是回来了,今天也没去上朝,在祠堂跪着呢。三郎啊,你亲自跑一趟,去把你大哥喊来,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