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素锦又摇摇头示意她别白费功夫了,素心只能安奈下满心的焦灼和好奇,木头桩子一样也跟着在门口站着。
随着“咯吱”一道轻微的响动,房门被人从里打开。外边三人顿时都看了过去,成林率先喊了一声“主子。”素锦和素心回过神也紧随其后,小声的行礼唤了声“侯爷。”
几人挪步到花厅,花厅中没点灯,但院子的走廊上燃着大红的灯笼。灯笼晕红的光晕照进了花厅内,里边的摆设一清二楚。
沈廷钧坐在主位上,询问素锦一些问题。
素锦一一回答,包括姑娘是何时有了妊娠反应,这胎折腾不折腾,饭吃的如何,是否嗜睡,以及有无忌口和忌讳的东西等。素锦知无不尽,态度非常配合。说完这些,素锦微微沉默后又主动交代,“姑娘没有发现身边的素问与素英是侯爷安排的人手,是我有所察觉,随后告知了大少爷。”潜意思就是,您安排在姑娘身边的人手,并不是姑娘处置的。您若真要迁怒姑娘,委实没有必要,姑娘才是最后一个知道实情的人。
沈廷钧闻言倒没说什么,只又沉默的坐了片刻,在天将亮之时,留下一句,“照顾好她。”随后便带着成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桑宅。
等那两道人影消失在远处暗影里,素心才松口气似的歪在素锦身上,“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要是侯爷发怒,你的小命可保不住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总不能让姑娘替我背锅。”
素心闻言心有戚戚,心说,让姑娘替你背锅肯定不成;但你自己主动坦露是你自己坏了侯爷的事儿……这也就是侯爷顾忌着姑娘,不然你怕是落不了好。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茬总算糊弄住了,如今需要担心的是,明天怎么办?
素心戳戳素锦,“侯爷来过的事儿,明天要告诉大少爷和大夫人么?”
闻言素锦面上也露出挣扎之色,但很快她就有了解决的办法,就说,“还是问过姑娘的意思再做决定吧,说到底,咱们是姑娘的丫头。”而当初也正是要维护姑娘的利益,她才主动寻到大少爷,说破了素问和素英的身份。想来侯爷今天没有问罪与她,也是因为她有这份护住的忠心。
素锦心里有了决断,也不再纠结了。她仔细听了听房间的动静,察觉到姑娘好好睡着,就道:“还能再睡一会儿,你再回去歇歇吧,姑娘这儿我守着就行。”
素心道:“我已经睡了半宿了,如今都精神了,还是你去歇吧。左右姑娘夜里没睡安稳,想来今天也不去起太早。去吧去吧,你去睡吧,我留下来看一会儿。”
素锦想了想也没再和素心争执,便回房间休息去了。许是心里没有藏着的事情了,许是所有事情都有了决断,她如今身心松快,倒是很快睡了过去。
翌日等素锦醒来,正房那边还没动静。
常敏君派人来看过,素锦和素心便回说,“姑娘夜里没睡安稳,如今还睡着。”
既然如此,常敏君也不再多问了,忙着准备明日的开祠堂一事去了。
而桑拂月也在一早时出了门,去寻了桑家的远方族亲。
他见了众人也不打官腔,直接就把此番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可想而知,这个炸弹让桑家那些人多难接受。
不说一些老的起不来身的,都起来了,就是和桑拂月一般年纪,自诩与他有几分交情在的堂兄弟们,都坐不住了。原本他们还想矜持些,不想让人说他们上赶着巴结桑家那边,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然而,如今站在这里的桑拂月,早就不是之前的桑拂月了。
他经历过险死还生,经历过战场杀戮、刀光剑影,他更是看见了弟妹为逼走后桑家的破败。桩桩件件,无一不捶打着桑拂月的心,让他的心肠变得更加冷硬。
也是因为对这些远亲的做派太清楚了,桑拂月冷笑着看着他们唱念做打、拉拢讨好、威逼利诱,但他全不为所动。只在这些人沾沾自喜,自以为已经劝住他改变心意的时候,强硬的让人打开宗祠的门,另立族谱,家祖上那一支,直接从中迁了出来。
做完这些事情,桑拂月拂袖而去,丝毫不管身后哭声震天。也完全将那些怒骂他“不孝子”“得势便猖狂狂”的声音抛之脑后。
不管这些人如何谩骂,也只是无力的挣扎罢了。至此后桑家分枝,两边再不往来。
桑拂月心情大好的迈步出去,街上早有许多人听到动静敢来看热闹。
他们自然是不敢戴着桑拂月问东问西的,甚至就在桑拂月带领几个下人出来时,还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退。只等到目送桑拂月远去,众人可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了,爬墙的,上树的,更有些不讲究的,不顾看门人的阻拦直接闯进人家中,大咧咧问道:“真分宗了?哎呦喂,这事儿可新鲜啊。”
“分的好!早在桑老爷在时,就不止一次提过分宗的事儿。毕竟早就出五服了,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了,委实没必要逢年过节都凑在一起供奉祖宗。可他们这些靠着桑家过日子的蛀虫哪里愿意哦,当时这个骂那个说的,还找了好些老学究出来,硬是软磨硬泡让桑老爷收回了主意。桑老爷好说话,如今大少爷可不是好性子。什么毛病啊,还想人家继续惯着你们,人家遇难时没见你们站出来,这时候你们吵着嚷着是一家人了,可真是羞煞先人呢。”
看热闹的人,对此事大多是支持的态度。毕竟桑家这些远亲确实不像话。但也有些老人,也忍不住站在桑家远亲这边,就说,“总归是一个祖宗”“闹太大伤和气不说,也伤脸面。再说了,独木难支,聚众抱团才好取暖。大少爷如今分宗,说好听点是嫌弃这些人不上进、心性也歪了;可未尝不是因为怕被拖后腿,才赶紧甩了这些负累。”
众说纷纭,反正很快这件事就闹得满城皆知。
等桑拂月走到福寿街家门口时,连在街上摆摊的摊贩,都听说桑家分宗的事情了。
不过不管众人对此态度如何,桑拂月解决了这些乌糟的亲戚,只觉得痛快极了。他心情舒畅,想拉着夫人喝几杯畅快畅快。
然而,才走到门口,就见李叔如临大敌一样拿着一封烫金帖子,迫不及待朝他奔了过来。
“大少爷,大事不好了啊大少爷。侯爷,沈侯爷下的帖子,说是午后要来拜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