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周秉坤的事情,桑拧月没多关注。她现在心态放平许多,对周父周母可能会上京的事儿也没那么提防了。
反正她做足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就是坏了名声不能在京城待。
但这又如何?
周家拿捏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为了姐弟俩有个容身之地,她把所有委屈都忍了。可她的忍耐换来的不是周家的体谅,而是他们的得寸进尺。既然如此,她还忍让什么?还要受什么委屈?
桑拧月便自在的过起自己的小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周秉坤没来找她讨公道,周父周母更没有上京。
眼瞅着春闱到了放榜的日子,周家人还没有一丁点的动静,这次就连桑拧月都有些好奇了。
她为此纳闷了好几天,却陡然想到之前她让素心等人做了什么,忍不住心思一动。
桑拧月喊来素心和素锦,把事情简单一说,随即问,“周家现在是不是自顾不暇,根本没功夫上京给周宝璐讨公道?”
素心激动的连连点头,“肯定就如姑娘说的这样,周家的事情闹出来了,他们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呢,哪有空来给周宝璐撑腰。”
素锦拍了素心一下,“姑娘在跟前呢,你说话悠着点。大姑娘一个了,什么屁股不屁股的,你说这话也不脸红。”
“又不是只我一个人说了,你不也说了么?还说了两次,比我都多一次。”素心指着素锦嘲笑,可把素锦郁闷的不行,又恼的拍了她两下。
桑拧月安静的赏着花,也不管束这俩丫头。倒是素锦和素心,看姑娘没出声,很快就安宁下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当初我让人往徽州传信,直接把咱们掌握的证据,全都送给那位与周父不对付的官员。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也足够那官员发力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周家富贵安然的时候,那指定没人去找你麻烦。可你若是露出一点颓相,那些想趁机捞一笔的人,能立即蜂拥而上,将你满身的血肉吞噬干净,只留下一副骷髅架子。
桑拧月想起早先父母去逝时的场景,对这种“趁你病、要你命”的操作可太熟悉了。
当初若不是桑家老仆能干,抓紧时间将该出手的都出手了,不能出手的也立即关门停业;而桑家祖辈行善积德,在晋州很有些好名声;桑父与桑家祖父又有些经年好友,在关键时候护持着桑家。若非这些因素俱全,桑家早就被众人瓜分了,桑拧月姐弟能不能安全走出晋州城,那都是个未知数。
可那时候桑家有忠仆,有诚心关照他们的长辈,可周家有什么?
周家敛了太多不义之财,不仅周父发达了,他还将亲近的兄弟姐妹都提携起来。一家子明明没什么大本事,可如今都在徽州混的风生水起。
围着周父,形成了好大一个受益圈子。可那圈子里的人,并不是能和周父互为助力的有能之辈,而都是围着周父吸血的无能小人。
周父若倒,他们也落不到好。
周家现在应该一团乱吧……
桑拧月的心情突然有些高兴,她就跟素锦说:“再派个人往徽州去一趟,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些揣测都是我们的猜想,做不得准的。还是找个自己人亲自走一趟探探情况是好。”
“姑娘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素锦点头应下,又笑着说:“虽然只是猜想,可我觉得咱们没猜对十分,肯定也猜对了七、八分。周家的日子应该不好过了。”
素锦离开后,桑拧月又想起周宝璐。
周家有难,肯定要问周宝璐求救,可周宝璐现在被关押在家庙里清修,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即便她还能见到武安侯府的人,像他们求救,但谁会管她呢?
武安侯府爱惜羽毛,正是因此才对周宝璐简单处罚了事,让她不得不吞下这个闷亏。可周家遇到麻烦了,侯府要帮衬肯定会查清前因后果。周家不干净,侯府避之不及,又哪里会上赶着过去给周家善后?周家在做美梦呢。
若说之前侯府爱惜名声,让桑拧月颇为憋闷。但在这件事情上,桑拧月倒觉得侯府爱惜名声反倒是好事一桩,最起码对她有利。而所有对她有利的东西,都对周宝璐不利。她现在已经好奇,若周宝璐知晓侯府会袖手旁观,周家注定会大厦倾塌,那时她的面色会是怎样?想必一定很精彩。
但桑拧月很快又想起周秉坤。
眼瞅着放榜了,周秉坤若进了二甲,岂不是说周家还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难道周家气数未尽,当真还没到没落的时候?
因为惦记着这件事,桑拧月对这次放榜就多了几分关注。
放榜当天她特意派了两个小厮过去看榜,自己漫不经心的坐在花厅喝茶。
素锦见桑拧月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就笑着安抚她:“姑娘您别心急,多少人都等着看榜单呢。那些家里有学子赴考的人家,八成天不亮就派人在龙虎墙附近守着了。不说人多拥挤,要看清楚榜单不容易,就说差役们唱榜也需要时间。您啊,且耐心等着,千万别心急。”
说是不心急,可桑拧月如何耐得住?
她坐卧不宁,午饭都没用多少。
终于到了半下午时,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桑拧月也终于知晓了周秉坤的科考结果。
不能说坏,但也称不上好,总共录取三百人,周秉坤排在二百七十五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