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女儿有先天性肝病,出生后肚子就特别大,接生的医生和科室主任说孩子活不过1岁。
夫妻二人无法接受这种事儿,便带着孩子四处就医,可是得到的结论基本一致。
吉翔没在“自己”的脑海里发现诊断,估计是“自己”不是医生,对什么诊断记忆不深,只知道孩子活不长。
帝都一家医院说可以做肝移植,虽然手术也有风险,但最起码还有希望,这算是唯一一个好消息。
可配型下来,母亲不合适,“自己”的配型合适,但却有脂肪肝等毛病。
“自己”坚定要给孩子做移植。
“别哭么。”吉翔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挠了挠头,安慰身边的女人,“医生说了,肝脏是可以再生的。”
“不可能,肝移植的话你就得死。”
“害,想什么呢。”吉翔微笑,想要伸手摸摸女人的头发,这是肌肉记忆,但他的手凝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真心有点不习惯,吉翔觉得有点小麻烦。
“肝脏真的可以自己生长,属于可再生的器官。有切掉75%肝脏的患者肝脏再生,和新肝一模一样的事儿。真不会死,我会好好的,你信我。”
女人听吉翔这么说,怔了一下。
“孩子小,只需要这么大一点点肝脏。”
吉翔见她抬头,便用手比划了一下,右手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3cm左右的距离。
“只需要这么一点,你看我身体多好,就算是不能再生,切掉这么点肝儿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女人还是没说话。
“相信我,是真的。我实……单位工地上的老李,肝癌,切了一大半的肝,前一阵子复查医生说他肝尾叶已经又长出来了,而且比从前的肝尾叶还好,还是新肝,好用的很。”
“真的?”
“当然是真的!”吉翔给了女人一个肯定的眼神。
女人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很明显她并不相信吉翔说得话。
“是真的。”隔壁床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说道。
吉翔和女人看过去。
他在照顾一个老人,是患者家属,可他说话充满了自信。
“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听我同事说过。”瘦高男人道。
有医生的话,女人似乎有些动摇。
“现在的问题是我有脂肪肝,要减肥喽。每天跑业务吃吃喝喝,把肝都给吃成脂肪肝,你看我。”
“……”女人的嘴动了动,却没说话。
“放心,没问题的!”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自己”照顾孩子,女人去打饭,借着这个档口,吉翔和隔壁床的医生攀谈起来。
因为有患者在,他语焉不详,有些话没说细致。
等打完饭吃过之后,吉翔拉着那名医生去防火通道抽烟,沟通感情。
原来他父亲诊断肝癌,孝心很重的他准备把自己的肝脏移植给父亲。
这……似乎不好吧,吉翔心里想到。
吉翔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要说出子丑寅卯,他却说不出来。
“移植了肝脏或许还会得肝癌,但我爸的肝硬化很重,本身也抗不了多久。”医生说道,“乙肝,是真害人啊。”
“移植的风险好像也很大,而且就算是成功了,以后你怎么办。”
吉翔问道。
“又不是腰子,肝脏能再生,你刚刚不是也说过么。”
两人同时沉默。
肝脏再生,这事儿的确是真的。可肝移植术后风险期怎么熬过去?等再生至少要2-3年的时间,还要看命。
机缘巧合下才能等到再生的肝脏。
沉默很久,吉翔和那名医生默默的抽着烟,各有心事。
“哥们,你对你爸是真好。”吉翔叹了口气。
“谁让他是我爸呢。”医生笑了,“你看你不也是,要给孩子移植肝脏。”
“谁让他是我闺女呢。”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吉翔要面对的是自己的脂肪肝和一身的肥肉。
孩子能挺的时间有限,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减肥、减脂。
和爱美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们是要美,自己是要救孩子的命。
“以后我就不抽烟了,万一肝脏里的细胞基因改变,孩子以后也抽烟怎么办。”吉翔把烟掐灭,开了一个玩笑。
“我也不抽了,戒烟!”瘦高医生也把烟掐灭。
“你接下来去哪?”
“去帝都,带我爸做肝移植。”医生道。
“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常联系。”吉翔拿出手机,两人留了微信。
回去后办理出院手续,吉翔带着女人和孩子回家。
肝脏比较耐操。
不把它造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肝脏都能维持肝功能的正常运行。
哪怕偶尔有点小问题,也很少引起身体的不适。
吉翔做肝癌的介入手术,自然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并不担心给孩子移植少部分肝脏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无法逆转的影响。
可是,减肥是一个难题。
短时间内暴瘦几十斤所带来的风险,看上去没什么,但吉翔知道这要远远比自己面对锁骨骨折这类“硬”伤还要恐怖。
风险包括但不限于——营养摄入失衡导致的急性营养不良、大量肌肉丢失导致的基础代谢率快速下降、低蛋白导致的免疫功能紊乱、饥饿导致的胃肠功能紊乱、神经性厌食症、内分泌失调、骨质疏松等等。
还好不是女性,要不然还得面对生理期失调等问题。
书到用时方恨少。
吉翔仔细琢磨过很久,发现自己对减肥方面的知识几乎约等于零。
控制碳水,众说纷纭,吉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最后吉翔只能把握住最核心的点——多运动,少吃饭,不喝酒。
对了,吉翔还把烟也给戒掉。
本身吉翔抽烟只是为了更好的和医生、患者沟通,完全没有隐,戒了也很简单。
而且现实里吉翔的生活习惯特别好,每天早晨要跑1/4个全马,还要跑1/4个负重全马。
傻狍子可不轻。
虽然这里的身体不如现实中强,但吉翔有运动的习惯。
做好了准备后,吉翔凭借自己超强的行动力开始减肥。
然而!
一切都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幅身体的素质要比自己的身体差了很多倍,虽然不到三十岁,可这些年陪着甲方爸爸们喝酒,除了让肝脏蓄积了过量脂肪外,还侵蚀了运动能力。
稍微一跑步就气喘吁吁,累的跟跑了1/4个全马的傻狍子一样。
吉翔全凭着毅力去做。
他也相信真正的父母绝对有毅力做到这一点。
每天晨起,吉翔会像是减重的女生一样先去卫生间排空,然后忐忑的站上体重秤。
体重秤的数字波动可以让吉翔高兴或者沮丧一整天。
不过总体来讲还算是顺利,三周时间,吉翔已经减掉12斤。
身上的肥肉少了,上学时期锻炼出来的几块腹肌也隐约可见,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一日。
吉翔接到隔壁床医生的信息,医生并没说什么,而只是找吉翔聊聊天。
虽然信息很简略,可吉翔隐约能感知到他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沮丧。
如果是平时,吉翔知道今天自己要陪人喝点闷酒,开导一下对方。但现在……一定不能喝酒,纯纯的素局好了。
见到医生后,他比在医院的时候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连打理的功夫都没有。
而且他满脸沮丧,说不出来的神伤。
“小吉,你就别喝酒了,陪我坐一会,聊聊天。”
“哥,你那面怎么样?”吉翔问道。
“帝都的专家说,不给做。”
“嗯?!”吉翔微微一怔。
“医学伦理学上讲,只能老的给少的移植,不做少的给老的移植。”医生无奈的说道,“我回家翻书,怎么就没找到他说的这条呢。”
吉翔犹豫了一下。
虽然吉翔也不知道帝都的专家说得是真是假,也忘记了医学伦理学里是不是有类似的内容。
但帝都专家的这番话里面的逻辑很好想懂。
“哥,肝移植也不是治疗肝癌的主要手段。”吉翔劝道。
“我听人说劈肝做手术,术后特别容易复发。”医生自斟自饮,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那就不劈肝,直接做移植。我想过,肝脏移植手术的风险巨大,可劈肝手术出血的风险也特么不小。”
“而且还要涉及是不是切干净。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把肝脏都切掉,用我的肝。”
吉翔很难理解医生的想法,他犹豫了少许,问道,“哥,你知道介入手术么?”
“心脏的么?知道。我们医院循环科的介入手术有两个人得血液病了,现在没人敢上。不过那玩意是真挣钱,我看啊没多久就有人会再上去做。”
“……”吉翔哑然。
“说这个干什么,你那面怎么样。”
“不不,我的意思是肝癌能做介入手术治疗,效果似乎还不错。虽然大部分患者都不能痊愈,但让肿瘤缩小,然后配合外科手术,效果好像不错。”
吉翔建议道。
医生抬头,诧异的看着吉翔。
这话说得可不像一名患者家属能说出来的。
“我也走了很多家医院,听人说的,顺便就脊柱了。”吉翔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吉翔特别无奈。
介入手术开展的的确不好,原因有很多,但吃线只是其中一条,但却并不是最主要的一条。
骨科术中拍片子,吃不吃线?
循环科开通冠状动脉,吃不吃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