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非抬头瞥了吉翔一眼,“你还年轻,过几年就懂了。”
“好吧,后来呢?”
“这姑娘和我碰班,我看她的精神状态不对,就旁敲侧击问了半天。”
“老孟,我怎么觉得你是对李辉有意思呢。其实我感觉李辉对你也不错,要是你没结婚的话……”
一边路过的护士说道。
孟庆非的脸色微微一变,马上斥道,“别瞎说。”
吉翔嘿嘿笑了一声,和孟庆非走回诊室,一边走吉翔一边问道,“后来呢?您没劝好?”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再说她不是心理疾病,就是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这人呐,都有类似的情况。用现在话说,就是上头了。”孟庆非道,“李辉后来把家里能找到的药都吃了,乱七八糟的,是真奔着死去的。”
“她吃药那天我不值班,后来知道的消息,人已经在icu抢救成功。我去看她,她迷迷糊糊拉着我的手说孟哥,我要喝可乐。”
还说没事!
吉翔没敢看孟庆非,而是低头腹诽了一句。
“再往后,李辉离职,去了一家体检医院。工作轻松,情绪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当时吃药太多,不知道什么药导致下肢动脉栓塞,算是落下个毛病。”
“现在呢?”
“早就结婚嫁人了,有了孩子,应该是生活美满吧。”孟庆非道,“不过绝大多数吃药的患者都不是真想死,比如说咱们医院里想要调岗的护士,只要脸皮厚点,弄一堆艾司唑仑,谁知道吃没吃,反正来了先抢救呗。”
“调岗?”吉翔沉吟,“是倒不动班了么?”
“护士倒班,30岁以前,最多35岁,就完全干不动了。老护士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吧,跟那些大厂一样不要脸。”
“可是留下来也有问题,那就是一线干活的人越来越少,养老的人越来越多。不要脸吧,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所以呢很多护士就吃药,吓唬护理部。”
“咱可是有编制的,领导们最怕的就是这些破事。临床的活能不能干是一回事,要真死了人,领导肯定要跟着吃瓜落儿。”
这里面的逻辑很无奈,吉翔想了想,觉得特别无趣。
按闹分配,大约就是这个逻辑。
虽然吉翔对此不屑,但这是社会基本法则之一,吉翔无力改变。
“只要脸皮厚,能闹事的护士都有了不错的岗位。那些脸皮薄、肯干活的护士就一直在一线拖着。小吉啊,你感觉到了没有,社会就这样,不是比拼遵守规矩,而比的是怎么能合理的不遵守规矩。”
孟庆非看着吉翔,想要观察吉翔的微表情。
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一段,是孟庆非对生活的总结,他想看看吉翔是不是听懂了。
刚走出象牙塔的年轻人必然不认可这句话,谁能先从社会的摩擦中醒悟到这句话,谁就会占据先发优势。
不过吉翔好像用不到,这家伙气运满满。
可孟庆非总觉得自己心不在焉,那种似乎错过了什么的感觉有一次浮现上来。
“孟老师,我大约懂。”吉翔笑道,“您放心,我是真的懂。”
孟庆非点了点头。
吉翔见孟庆非表情有些古怪,疑惑问道,“孟老师,怎么了?”
“刚才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孟庆非愁苦说道,“你帮我回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