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最近不要乱玩了,小心你那活儿也没了,”孙德祥重复了一遍,复又干起活,缝起尸来。
顾旦麻溜点了头。
他是不在乎死不死的。
可要是说,那活儿被剪……
嘶。
太可怕。
“不玩了……”顾旦回道,旋即想了想,“至少不在千夜县玩了。”
孙德祥没料到这话,手一抖。
尸体的伤口,被缝的歪斜了一下。
“嘿,你小子,什么意思?你还要去别的县玩?”孙德祥失笑。
顾旦干脆承认,“确实要去别的县,玩嘛,只是顺道的……孙伯,我今儿过来其实是跟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孙德祥听见,仔细看了顾旦两眼,确定顾旦是在说真的,不由很是惊讶,“走?走哪去?你一穷二白,从来不存钱,能去哪?”
“走到哪是哪吧,”顾旦耸耸肩,“我都二十多岁了,觉得是时候出去看看了,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在这里过到死吧。你说是不是……”
孙德祥微皱着眉头,略一琢磨,“理是这么个理,可现在这世道乱着呢,你一个人出去走,也太危险了,指不定哪天要么就被劫道的给杀了,要么就被妖给吃了,要么就被鬼迷死了,要么就被僵尸给啃了脑子……”
孙德祥的话还没说完。
“……”顾旦立马很是无语的打断,“停!孙伯,认识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呢?你就不能念着我点好吗?”
孙德祥没辩解,眼神有点复杂的再看了看顾旦,跟着,直叹气,放下了手上的缝尸针,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沉默了几秒。
孙德祥这才开了口,“我这是在说实话,你小子别不知好歹……”
“是是是……”察觉到孙德祥有些伤感,顾旦当即赔笑应和。
他心里是清楚的。
孙德祥至今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无妻无妾无儿无女……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大致早就把他当成了半个家人。
如今他要走,并且,以如今这世道,这一走,指不定就没机会再见了……
孙德祥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我要是没被你的乌鸦嘴说中,客死他乡,我时不时的一定会回来看你,”想着,顾旦补充道。
孙德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确定了要走?”
“嗯。”
“得,走就走吧,”孙德祥摆了摆手,“出去走走也好,只是可惜了我这手艺,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传人培养的,这特娘的,你现在居然要走……我这还得费劲去找个合适的人来代替你,想想都麻烦。”
让他学缝尸这个事,孙德祥以前就念叨过不少次。
原主其实也有兴趣。
只不过,孙德祥一直说原主还没到学缝尸的时候,需要再等等。
现在,大约只能是遗憾了。
看孙德祥懊恼的样子,顾旦只好赔笑,“孙伯,这有什么麻烦的,慢慢找吧,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说不定,我出去走个一年半载的,把各地的花魁都玩了一遍,觉得厌了,我就又回来了呢。”
“到时候,我再跟你学这门缝尸的手艺。”
听到这番话。
孙德祥嘴角止不住一阵抽抽,“花魁?还各地?你这是出去看看?你这是专门出去玩娘们的吧!”
“嘿嘿!”顾旦坏笑,“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来着,好男儿志在四方,要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骑最快的马,玩最美的……”
“咳咳,你可快闭嘴吧,”孙德祥听得牙都疼,“你让我想想,别说话。”
“行,那,一边喝酒一边想吧。”
顾旦也不着急,起身熟练的搬来桌子,找来酒杯。
不多时。
尸体旁。
两人对坐着,吃吃喝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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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
孙德祥念头通达,做出了决定,叹了口气,有了声音,冲顾旦道,“我年纪也大了,再去找个合适的传人,太费事。”
“而且,我磨了你这么些年,就这么放弃,老子实在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