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刚要松开一难发尾的叶子骤然收紧, 再度引发一声痛呼。
一难歪着脑袋讨饶道“大、大不了我再送你一袋小虫干”
小草气呼呼地松开叶子。
一难前日能对着她的小虫干流口水,明日就能把她的小虫干塞进自己嘴巴。
此等歪风邪气,必须早日扼杀
白若乐地看热闹, 对着二难摇头道“二难你可真有出息, 连小草的虫干都要觊觎。”
一难眼神闪烁, 飞快转移话题,“前面怎么聚集了那么多妖, 我们去看看吧。”
话风转变之生硬,连小草都不忍直视。
白若顺着二难的目光看过去, 前头果然妖头攒动, 各族各妖的服饰各不相同, 但大多花团锦簇, 红红绿绿的差点晃瞎了她的眼睛。
白若仔细观察了数秒,发现这些妖的衣服上都暗藏玄机。
那些会开花的妖, 裙摆袖边必然绣着层层叠叠象征身份的花朵。
若是衣摆上的暗纹只有葱葱绿叶,那八成就是不开花的妖。
白若低头看一眼自己为了方便赶路而穿的素色衣衫, 再看看一难那身更加朴素的藏青外袍, 只觉得他们同这花花世界格格不入。
两只小龟好不容易穿过妖群, 挤到前头, 才发现那是一个算姻缘的小摊, 摊主是一株连翘。
摊子边缘围了一群活泼的小花妖, 争先恐后地付灵石抢号,生怕晚了一步就排不上队。
白若见状, 扭头看向一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来的不是一难。”
要不然他们也能在这摆个算命摊,赚点零花钱。
一难觉得白若这句叹息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他不服气地扬起眉毛, “我也可以拿着龟壳摆个摊。”
白若斜他一眼,“然后因为胡说八道被花妖们赶出百花节”
一难小声反驳,“我偶尔也会瞎猫碰上死耗子,上一次占卜课的试题,我不就算对了结果”
白若幽幽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题叫做送分题”
二难可疑地沉默了。
小草趴在二难的肩头嘎嘎直乐。
两只小龟和小草对算姻缘这件事都兴致缺缺,便打算退出来,把位置让给更有需要的妖。
然而进来容易出去难。
白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挤开一道缝隙,还差点撞上一棵小桂花。
小桂花一时身形不稳,被她身侧的绿衣青年飞快扶了一把,“小心。”
白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小桂花红着脸摆摆手,“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
白若的目光掠过那绿衣青年时,不由得一顿。
绿色外袍在百花节本来是挺常见的,路上十只妖中,就能有五只着绿衣。
但唯独他的袍角既无花瓣纹样,也无叶子装饰,反倒绣着疑似翅膀的暗纹。
这是什么妖
这个疑问在白若脑中一闪而过,紧接着被一难的呼喊声打断,“小白若”
“来了。”
白若立即回应,挤出了妖群。
白若扫过街道两侧,双眸忽然一亮。
不远处正好有一家成衣店,一看就是极有当地风情特色,衣服颜色艳丽纷杂,花样繁多。
白若抬手一指,“一难,我们先去换身行头吧。”
二难发出一声不解的气音,“啊”
白若低声道“你没发现整条街上就我们俩灰扑扑的吗,一看就是外地妖。”
二难疑惑道“外地妖怎么了,难道他们歧视外地妖”
白若恨铁不成钢地戳戳他的肩膀,“你傻呀,外地妖最容易被宰啦哪怕我们去买一块花糕,店家看见我们这样的外地妖都忍不住多报两块灵石的价格。”
一难恍然,“还是你聪明。”
两只小龟走进这间名为花裳阁的成衣店,顿时被里面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衣服淹没了。
店如其名,令龟眼花缭乱。
白若眼疾手快地挑了一件长寿菊纹彩绣锦裙,又给草草挑了一根漂亮的卷草纹发带,系在她最长的那根草叶上。
草草对着镜子美滋滋地照了又照。
虽然她年纪小,但也懂得美丑呢。
一难纠结了半天,挑了一件石菖蒲暗纹长袍。
他可不是小姑娘,不能穿太花。
族里的灵湖边,生了不少石菖蒲,这个纹样至少看着挺亲切的。
两龟一草换了身新衣服,正在柜台处结账时,门口又进来一男一女。
“别难过了,那连翘一定算得不准,她年纪轻轻的,谁知道有几分真本事我带你来买两声新衣裳,高兴点,嗯”
熟悉的男声传来,白若下意识扭头看去
巧了,正是她在算卦摊前碰上的小桂花和妖身不明的绿衣青年。
小桂花皱着细眉,嗔怒道“她居然说我们是孽缘,一定没有好结果,太过分了”
白若的耳朵竖起来了。
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莫非那连翘是卖什么孽缘转正缘的珠子手串的不然何必在这种节日触客人霉头。
一难的耳朵也不自觉地动了动,被身后的对话吸引了注意。
小草细细长长的叶子像根天线一般立了起来,努力接收后方的信号。
绿衣青年拍拍小桂花的手,“别跟她置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小桂花气鼓鼓地一边挑衣服,一边嘀咕道“我得另外找个大师重新算算”
接下来就是小桂花的换衣秀,不管她穿什么,绿衣青年都能说出个一二五六来,还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小桂花脸上的郁郁很快散去,笑得春风满面。
白若看得啧啧称奇,暗中用胳膊肘碰碰二难,“快学学,说话的艺术。”
一难动了动唇,“我觉得我说话也很有艺术。”
白若眉心狠狠一跳,那恐怕是惹妖生气的艺术。
等到结账时,绿衣青年作势去取腰间的储物袋,就被小桂花一把伸手按了回去。
“小翠哥,不用你破费,我自己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