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绘梨经常磕碰,快哭的时候侍女就会亲亲她的额头,说这是止痛魔法,被亲过以后就不会再哭了。
女孩傻乎乎地信以为真,根本没意识到实际上是自己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虽然长大之后再也没有被亲过,但这个观念彻彻底底被保留到了脑子里,听见神子大人说痛,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给一个啾啾。
少年的手臂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反应大到有点夸张。
接着,他坐直、紧绷,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的恐怖生物,脸上也是叫她陌生、害怕的表情。
寒毛竖立起来,后背发凉,心脏突突跳,是小动物遇见危险的天然反应。
神子大人想把她吃掉。
莫名其妙出现这种直觉让她不安极了,匆匆忙忙把手收回来。
“对、对不起”
她心里忐忑极了,又急又恼。
怎么能亵渎神明呢明明好不容易才把神子大人哄好的,她怎么敢这样冒犯他
绘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胆子,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补救,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神明的审判。
然后她等到了一个抱抱。
“又在胡乱道歉什么啊。”
少年叹气,搓搓着她的脑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呐”
是在说她太幼稚了吗
绘梨睁开眼睛看他,不管看了多少次,神子大人这张完美的脸放大放近,依旧可以叫人忘记呼吸。
然后脸被捧起来。
五条悟低头,看着手心里少女懵懂的、毫无防备的神色,叹气,亲亲她的额头。
“笨蛋家伙。”
被、被亲了
绘梨捂住额头,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全身都在冒着幸福的泡泡。
神子大人也赐予她亲亲了。
所以他真的、真的没有讨厌她。
“好幸福”
她蹭蹭他的掌心,又把他抱住“好喜欢神子大人,最喜欢了。”
“嘛,这种事早知道了。”
他搓搓她的脸“给老子好好吃饭,听见没”
绘梨乖乖点头,一次性解决了咒术师都是疯子、被神子大人讨厌了两件心头特级大患,她食欲大增的同时,也终于有心思接触外面的世界了。
以前一起做任务,她总是会留在夏油杰的飞行咒灵上面研究咒术,这一次却主动提出要跟着一起下去。
“下面很破欸。”
咒灵出没的地点大多偏僻又破败,带着浓郁的阴暗气息,五条悟不是很愿意她接触这种地方。
“我要去”
拿她没办法。
跟着下来还不算完,这家伙还想到处逛逛跑跑,倒是半点也不为她的神子大人担心。
于是从来忘记放帐的刺头大少爷这次终于老老实实念起了咒语,一句话也没省,设下的是隔绝全部视线、不允许任何进入、没人可以打破最高规格的帐。
“到底要乱跑什么啊。”
五条悟臭着脸弹她额头“就在结界里面逛,不许走太远,听见了”
她用力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悟原来是溺爱爸爸派吗。”
旁边的夏油杰摸摸下巴“但那孩子好像完全没办法体会悟的心情呢,说起来,这样教育多少会出一点问题吧。”
“哈”
“比如小孩长大了,情窦初开,回来向自己可敬的神子大人祈祷恋情顺利”
本来是玩笑,说到一半倒是真情实感有点担心起来“那时候会被悟吓到吧,仰慕的神明忽然说爱你什么的,想想完全是恐怖片的发展啊。”
“眼睛没瞎掉的话,都知道该怎么做选择吧。”
五条悟抬指祓除一只咒灵,完全没把挚友的话放在心上“不选老子这个宇宙级最强大帅哥,难道选杰这种狗屎家伙么”
“”
因为有笨蛋在乱跑,这次五条悟完全丧失了踩着咒灵好好玩弄一番的心情,简单粗暴地解决了全部战斗。
找到她的时候,这家伙正盯着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小黄花看,两个少年停下来看她。
夕阳慢慢下坠,晚霞是浪漫恢宏的绯色,云朵走得好慢,风也慢慢,少女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花瓣。
花朵摇曳,她笑起来。
想捉住这一刻的笑容,想永远留存。
于是他们拿起手机,对着这一幕按下拍照键。
数据很快生成一张照片,储存在虚拟的相册里,就好像把她刻进了时光的长廊,装进了心脏里面,让这一刻完完全全静止下来。
如果真的能够静止在这一秒就好了。
后来无数次地想。
做完任务,两个少年带她去了最近很热门的饭店,排了好一会才等到位置,她却拿着菜单犹犹豫豫,好半天也没点菜。
“又在胡闹什么啊。”
五条悟凑过来“不是答应要好好吃饭了么”
“不是的。”
绘梨解释道“是因为每一个看起来都好好吃,我不知道选哪一个,所以才没点菜的。”
“就因为这个啊。”
他们拿过菜单,叫来服务员,真的从上到下,每一道菜都点了一遍。
“欸”绘梨睁大眼睛,扯了扯神子大人的袖子,小声“我吃不完这么多的。”
“这不是有我和悟么。”
对面的夏油杰笑了笑,见五条悟一副不打算好好说话的样子,抢先说道“你可以每道菜都尝一尝,剩下的我们会替你解决的。”
可以吗
神子大人和夏油大人的胃口好像真的超大,超能吃。
“可是,神子大人怎么能、怎么能吃我剩下来的东西。”
要是让本家的人知道,她会被砍头的吧。
高高供奉起来的神子,十几年来一直匍匐仰望的神明,只是来了学校两个月,就开始吃小玩伴的剩菜了。
说不定学校都会被砸掉。夜蛾老师会被挂在绞刑架上偿还“误人子弟”的罪行,理由就是竟然教他们的神子吃剩菜。
“悟的话,归根结底也是人类不是么。”
夏油杰笑眯眯的“明明是同学也是朋友了吧你一直大人、大人地喊可不行,不如从现在开始,就用名字来称呼我们吧”
对面的少女立即瞪大眼睛,满脸惶恐,用力摇着脑袋“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