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阳是下午的飞机, 宋父亲自开车过去接的人。
段柏庭还不知道他要过来,此时正在厨房给宋婉月煮粥。
她近来毛病更多了,想吃的东西甚至精准到必须是谁煮的。
吃不到就会委屈想哭。
阿姨只能暂时退居一线。段柏庭在厨房顾着火候, 宋婉月则在旁边陪他。
他腰上的围裙还是她亲手围上去的。
“去客厅里坐着吧。煮好了我端出去。”
虽然这个月份,换了其他人已经非常显怀了,但宋婉月因为身材偏瘦的缘故, 穿上衣服后看不太明显。
只有轻微的一点隆起。
宋婉月摇摇头,万分依赖的靠在他身边:“看不到你我就有点难过。段柏庭,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她很认真的看着他说出这番话。他努力将唇角压平, 但都是徒劳。
最后极轻的笑笑:“你不用说这些话逗我开心。”
她一直都是这样, 哄人的话站张嘴就来。
段柏庭绝非是那种会被阿谀奉承蛊惑的人,可在宋婉月这儿, 再拙劣的谎言都能将他骗过去。
可到底是她演技太好, 还是他心甘情愿赴局。
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宋婉月比刚才还要认真:“我没有逗你开心,我是说真的。”
她去牵他的手,只是牵还嫌不够, 非要和他十指紧扣着。
“反正从今天开始,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一步。不然我真的会哭的。”
又是那种娇软的语气, 带起委屈撒娇。
段柏庭恍惚了一阵,然后点头。
声音温柔, 带着抹不开的宠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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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车才到家。
周温阳一路无话,脸色很是凝重。刚出机场就碰到了宋父, 他万般推迟,说早就找好了落脚的地方。
但宋父说住在外面哪有住在家里舒心, 更何况他上次回来,就是在外面过的年。
无论如何这次都不能再让他走了。
“你爸是我多年好友,你就是我亲儿子, 婉月是你亲妹妹,住在自家有什么不好的?”
说到这儿,他笑道,“婉月怀孕的事儿你应该听说了吧?她前些日子回了家,和柏庭一起,说起来你也该去见见了。”
周温阳没说话,目光放在车窗外。
不断后移的景色,一座座房屋似乎成了天空之城。
他点了点头,答一句“好”
声音却有些生涩,像是久未开口之人,突然发声。
晚餐就是段柏庭煮的粥,宋婉月主动将盛好的粥端出来,炫耀似的和她妈妈说:“段柏庭煮的粥特别好吃,我以前再没胃口,但他煮的粥我都能够全部吃完。”
段柏庭淡声拆她的台:“什么时候吃完过?”
宋婉月不满地瞪他一眼:“你少说两句。”
妈妈在一旁低笑,又忙着去劝她:“你这个脾气得改改了,在家这样,对柏庭也这样。”
宋婉月从小在他们的溺爱下,脾气日渐骄纵。原先还在担忧,嫁去了段家,以她这个受不得丁点委屈的性子,怕是免不了要受些磋磨的。
想不到她还是老样子,别说有所收敛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段柏庭回厨房另外给她切了点水果。
如今是他去哪,她就跟去哪,俨然成了他的跟屁虫。
段柏庭还得时刻小心,生怕转身时不慎撞到她。
“你站在我左边,别被我碰到了。”
“哦。”她乖乖的移动到他左边。
昨天晚上睡前她提过一嘴,想吃石榴。但她的肠胃不怎么好,睡前吃东西不易消化。所以段柏庭先把她哄睡下了,说明天再给她剥。
今天一大早,便亲自去买了一些。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将剥好的石榴放进玻璃碗中。
见她一直在打哈欠。
“你要是困,先上楼睡一会儿。”
宋婉月趴在他背上:“那我就这么睡。”
他眉眼带上几分无奈:“这样怎么睡。”
宋婉月坚持:“能睡。”
段柏庭便不说什么了,只能尽量放慢动作,不吵到她。
客厅传来开门声,宋母的声音温柔而热切:“怎么这么晚才到。温阳,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盛碗粥。”
听到这个名字,段柏庭的动作顿住。
男人的声音稍显低沉:“不用了阿姨,我有点困,先上楼睡会。”
“不着急。”宋妈妈朝厨房喊,“婉月,温阳回来了,快出来打个招呼。”
气氛就是在这个时候冷下来的,宋婉月才刚睡着,迷迷糊糊被吵醒,揉着眼睛去到客厅。
周温阳还是那个熟悉的寸头,想必边塞的风霜格外凌厉。
他的轮廓消瘦了些,却也坚毅许多。
相比上次见面,黑了不少。
宋婉月冲他笑笑:“这么久没见,是不是又长高了?”
周温阳冷哼一声,嫌她说了句废话。他都多大了,还长?
宋婉月不乐意了:“你哼什么,你没礼貌。”
周温阳刚要开口,目光越过她头顶,落在她身后。
是摘了手套从厨房出来的段柏庭,面对不相干的外人时,他身上短暂的温情似乎被隔绝。
只剩下居高临下的漠然。
这是镌刻在骨子里的一种特性。
改不掉,也抹不去。
周温阳视线往下,收回目光;“阿姨,我先上楼了。吃饭您不用喊我,我补个觉。”
从边塞回沪市,中途又是坐车又是转机,舟车劳顿了一整天。想必也是累狠了。
宋母也不继续说什么,让他好好休息。
他在宋家有单独的房间,和宋婉月的房间是同一楼层。
所以宋母特地嘱咐过宋婉月:“晚上动静小点,别吵到温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