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交州名门(1 / 2)

大唐第一臣 当年秦风 4846 字 2023-11-20

陶干的话音落地,堂中一阵寂静。

李寿瘫靠在榻背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陶干,喉头滚动,一字一句的说道:“陶明质,你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陶干不置可否的捻须一笑,看不明他的心意,只是沉声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都督可以安然脱身便可”。

听到这话,李寿木然的点点头,然后艰难的起身,走到门口,脚步忽然一顿,“便是我走了,恐怕也轮不到你陶氏”。

随后大步离去,他准备向朝廷上书请罪,李寿明白陶干的话没错,这交州他是待不下去了,为今之计,只有他积极配合经略府行事,再主动上书请罪。

如此一来,李寿便可一方面获得高攸之的好感,另一方面朝廷或许看在他主动请罪,且出身皇室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不至于问罪。

堂中仅有陶干一人,现在的陶干脸色凝重,眉宇间全是忧虑,于公于私,李寿离开交州都是最好的结果,只是李寿临走前的话,也是令他心悸。

交州,往上数二百年,便是陶氏主政,只是南朝梁陈之后,陶氏势衰,只能作为佐官出现在交州官场,陶干虽然无甚功绩,但他也有复兴门楣的宏愿。

李寿隐瞒西南诸夷动乱的消息,他这位主政的长史果真不知?其中缘由不得而知,但李寿显然也不是善与之辈。

李寿回到书房后,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铺纸提笔。

其大意便是自从我奉命来到交州这蛮荒之地,便因水土不服,常年身体不适,养病已有数年,州县一应政务,悉数委以长史陶干,陶干者,交州名士也,人品贵重,忠耿勤勉,交州多有赖于陶长史。

惊闻西南诸夷动乱,皆因我疏于州务,失察之罪,不容分辨,实在是有愧圣人重托,现在我已经遣使前往西南诸夷,辨析动乱之因,意在调停纷争,恢复我岭南海道,并且上书朝廷,主动告罪,经略使如有吩咐,我定当遵从。

待墨痕干透之后,李寿从头到尾再看一次,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嗯,言辞恳切,不偏不倚,相信高攸之应当明白我的苦心”。

命人将这封信加急送往广州后,李寿继续伏案执笔,接连两封信,一封上交宗正寺,其用意不言而喻,首先诚恳认错,其次再请宗正寺帮忙运作,尽可能减轻处罚。

第二封便是上呈李世民的自白书,读起来更是令人声泪俱下。

李寿抖抖这一封自白书,悠悠慨叹一声,“好歹同宗之谊啊”。

他现在就希望他皇室宗亲这个身份可以给他带来一些体面,更何况交州他也是真心不愿久待,若是可以借此机会,调离交州,即便是前往中原地区担任下州刺史,也好过在这蛮荒之地担任都督啊。

至于陶干,李寿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且看你能否如愿”。

另一边,陶干也是心情复杂,他在前隋时便在交州任职,后归附大唐,虽然无甚功绩,但李渊为表示恩德,也是将其提拔成长史,至今已有五年有余。

五年来,陶干辅佐李寿这个贪图享乐的都督,兢兢业业治理州务,名为长史,实为都督,但终究是差了一些名分,现在陶干有心跟李寿好聚好散,李寿既可以脱离交州这个蛮荒之地,他或许也可以得偿所愿。

但是李寿临走前的那一番话让他的心里隐隐有些惴惴不安,李寿应当不会害他,因为现在李寿还需要他陶干倾力相助,比如一应州务,离开陶干可就真乱套了,也需要陶干给他遮掩过失。

现在看来,李寿的话语或许另有深意,想到这里,陶干也是心有不甘,如钦州宁氏、高州冯氏等豪酋,全部在本州执政,为何交州都督就轮不到他陶氏。

思来想去,陶干还是决定将宝压在经略使高冲身上,只有那位权势滔天的经略使认可他陶干的功绩,那交州都督之位,或许还有运作的机会。

随后陶干便是动笔,将他安顿难民以来,搜集到的关于西南诸夷动乱的情况,全部整理成册。

数日后,高冲收到交州急信,看完之后便是气急而笑。

“李寿,还真是有些小聪明”,高冲抖着这封信,随手扔给四位小幕僚。

高侃等人一一传阅,也是若有所思。

“师父,交州都督这是在推卸责任啊”,薛仁贵有些不齿的说道。

“是啊,养病多年,未理政务”,裴行俭撇撇嘴,直说道:“还说什么多赖于陶长史,这不是将责任推给那陶长史了”。

“主要是交州偏远,具体情形如何,外界也不得而知”,高侃摇头叹道:“虽然未曾了解这位都督,但看其言辞,真是、真是一个小聪明的人”。

听到几人的话,高冲也是笑道:“他就仗着他是皇室宗亲,企图卖惨,推卸责任,来获取朝廷谅解,仅仅一个失察之罪,治不了他的罪”。

“那师父你打算如何处理?”薛仁贵好奇的问道。

“仁贵,你怎么看?”高冲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此事必有蹊跷”,薛仁贵一本正经的皱眉回道。

高冲一顿,继而朗声大笑道:“有道理,必有蹊跷”。

四人一脸茫然,也不明白师父因何发笑。

待高冲收敛笑意后,高侃便是说道:“既然李都督言明,州务悉数委以长史,那我倒是觉得那位陶长史的话或许可信,兄长不若问一问陶长史?”

“允直啊,你的性格过于忠耿,有些事情不要听信一面之词”,高冲看着一脸诚实的高侃,“不然以后容易吃亏啊”。

高侃一愣,眨巴眼睛问道:“兄长是说陶长史也不可信?”

裴行俭闻言也是有些无奈,直说道:“我的好哥哥,师父的话已经很明白啦,可不可信,不能仅凭一面之词,人心难测,各自立场不同,也不知道其心意究竟如何啊”。

“不错”,高冲看着裴行俭点头赞道:“看来守约最近学问见涨啊”。

同时心里暗道:不愧是以识人而闻名的儒帅啊,“晓阴阳,知人性”,当真是恐怖如斯啊。

高侃陷入沉思,他最大的优点便是性格忠耿,为人坚毅直率,但这也是他最大的缺点,过于实诚的人,容易吃亏啊。

“不破不立”。

高冲随即直接打定主意,掷地有声的说道:“李寿在交州也要五六年了,毫无建树,看他信中隐晦之意,也有调离的想法,不如成全他,相信圣人知晓情况后,也是如此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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