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孝节脸色一变,堆起笑意,“没事,经略不用理会,来,这边请,晚宴应该是准备……”。
loadAdv(7,3);
只是庞孝节说着说着便是看见高冲脸色阴沉,再不敢隐瞒,直说道:“经略息怒,寨中没有恁多房屋,便只得将族人暂时移到洞中将就一夜,不打紧的,以前我们也是住这洞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先前看见寨中忙忙碌碌,庞孝节还保证将卫队安顿妥当,原来是这般安顿。
“高大”,高冲沉声吩咐道:“传令,所有亲随,退出房屋,于山中空地扎营,即刻执行”。
身后的寸步不离的高大闻言立即下去传令。
“经略,这、真的不打紧……”,庞孝节一脸错愕。
“立即让所有民众,各回各家”,高冲看向庞孝节一字一句的说道。
虽然庞孝节这个举动在这个时代,很是正常,但是高冲不愿接受,把主人家撵出去,客人来住,天下没有这般的道理。
见高冲执意如此,庞孝节也只得遵从,立即传话下去。
“我那间宅院?”高冲看向庞孝节。
庞孝节忙是说道:“经略放心,那本来就是用作客房,以招待客人”。
高冲这才点头作罢,“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等回到宴厅,各自落座后。
庞孝泰看着闷头不语的庞孝节有些诧异,但也不好当面询问。
高冲便将这事主动提出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安诚,安义,朝廷对于你们僚民,是抱有十分的善意,真心希望百姓安居乐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百姓入住山洞,将自家房屋让出来,多多少少会心存埋怨,这不是坏了军民和谐的氛围嘛”。
众人听后深感佩服,庞孝泰瞪一眼庞孝节,甚是惭愧,“经略说的是”。
庞孝节也只得低头垂眉应着,毫无疑问,这个举动是他个人所为,庞孝泰并不知情。
好在高冲似乎并未生气,接下来的晚宴依旧是其乐融融,也如庞孝泰先前所言,席间并没有奢靡精致的菜肴,只有一些本地的山珍野味,不过高冲等人依旧是吃得满嘴流油。
等回到住处,高冲屏退左右,不多时,一名卫士打扮的汉子敲门进来。
“白州之事,为何不报?”高冲一见这人,便是沉声问道。
那汉子忙是拜倒,“经略息怒,岭南威凤卫人手不足,大半已随桓郎将前往广州,其余散布在钦州、高州等地,白州并无布置”。
高冲捏着眉头一叹。
自从进入岭南以来,多有赖于威凤卫,合浦城便是威凤卫暗中联系莫仲文,多立大功,这使得高冲对于威凤卫的依赖越来越大。
现在白州变故,他第一时间便是找到威凤卫,但是在这岭南之地,威凤卫毕竟势弱,仅有数百人,难以遍布这一百多州,而且在此之前,白州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威凤卫的重心自然而然的放在其他大州上。
“起来吧”,高冲挥手道:“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明日启程后,你率本部于中途离队,暗中查察水鸣刘氏,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遵命”,这汉子立即应着,躬身拜退。
与此同时,山北三十里外的博白城。
刺史府,后衙,一个面白短须的汉子一脸惊恐的瞪着眼前这人。
“你、你真没看错?”短须汉子喉咙滚动,有些不敢相信。
堂中躬身站着一人,闻言一脸笃定,“将军,卑职真没看错,真的是高字大纛进了云飞山”。
短须汉子顿时脸色一白,无力的靠在软榻上,“怎么会,他庞家怎么会巴结上经略使……”。
这人正是水鸣军府的统军刘衍昌,在月前已经杀害白州司马庞大纪,领军进驻博白城。
良久,见得这人还杵在堂中,刘衍昌不由得恼怒,“滚下去,再探”。
那人忙不迭应着告退。
刘衍昌脸色变化不定,在堂中不停地踱步,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跺脚啐骂道:“我这是平叛,他高冲能奈我何……”。
不过刘衍昌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我麻醉,经略使,那可是相当于岭南王,若是支持庞氏,那他刘氏可就真是穷途末路。
想到此处,刘衍昌不由得心底发狠:庞孝泰可是跟随宁道明谋逆,现在经略使竟然跟他搅在一起,那经略使也是涉嫌谋逆,既如此,那我便领军平叛……
刘衍昌越想越兴奋,因为刚刚探子来报:卫队不过千余人,若是将其诓进城中……仔细一想,还真是可行。
不过刘衍昌心里也是有些忌惮,听说这位经略使深得圣人信赖,不过再转念一想,到时候就说看见经略使身在叛贼阵中,将其打成叛贼,圣人也不会因此降责,毕竟圣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容忍经略使涉嫌谋反。
堂中仅有刘衍昌一人,脸色在烛火的照耀下,阴晴不定。
黔州,彭水县,驿馆。
黔州都督田世康扶手看着床榻上的那名昏睡的老者,心中感慨万千。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何其短暂,饶是你权倾一时,只手遮天,到头来也不过身死名消。
“你家郎君真没有其他嘱咐?”田世康回过神来,看向一旁侍立的壮硕身影问道。
这人正是高二,床榻上那奄奄一息的老者便是昔日名震岭南的宁氏大酋长、钦州都督宁长真。
听得田世康的话,高二面露苦笑,“回田都督,真没有任何嘱咐,只是命我半月之内,赶赴长安”。
田世康嘴角一扯,看了看宁长真面黄肌瘦的模样,努努嘴说道:“那用不用医师?”
高二挠挠头,真不知道如何决定,只得说道:“田都督安排便好”。
田世康笑骂道:“你家郎君倒是撇得干净”。
高二只是陪笑。
“这样吧,他毕竟还不是戴罪之身,先给他找医师看看”,田世康略一迟疑便是摆摆手说道:“然后明日,你、你该赶路赶路去”。
田世康觉得他这是在浪费时间,心底对于高冲这举动也是无奈。
宁长真病倒在黔州,他若是不请医师,那也说不过去,毕竟宁长真还不是罪人呢,他可是入京自辩,但若是将其留下医治,那也违背高冲的本意。
至于本意是什么,那就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现在请医师救治,聊表同僚之谊,也算是和钦州宁氏结个善缘,至于明日继续启程赶路,那就是高冲的安排,若是不幸死在路上,也不能怪罪他黔中田氏。
头昏脑涨,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