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冉家侵占我何家上等水田五十余亩,田宗显竟不闻不问,着实欺人太甚”。
何仲德一脸悲愤,重重的拍在桉桌上。
高冲眉头一皱。
何仲德忙是说道:“在下失礼,公子恕罪,方才一番肺腑之言,尽皆属实。
外人看来,我何家首先依附田宗显,定是获利匪浅,实则不然,其中憋屈,唯有自知,着实难以启齿。
就连小女四娘,亦是被田大郎看中,强行索取为妾,要不然我何家好歹也是黔州大族,怎可使嫡女为妾”。
此时何仲德早已经是眼眶通红,拳头紧握。
不待高冲说话,何仲德继续说道:“在下虽不知公子到黔州有何深意,但高田二家熟贵,在下心知肚明,因此冒昧献上小女,以图自保,若公子在黔中有何指教,何家愿为前驱”。
听到此处,高冲心底亦是顿觉世事难料,他本意是想在洪社待上一两日,打造出一副世家公子的人设。
也就是明着告诉他们,我来你们黔州就是为了完成巡查任务,替皇帝出来转一转看一看,然后回京交差,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们把我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好就行。
这也是当时社会的一种常态,钦差巡查各地,吃一个肚圆腰肥,然后回京复命:各地一切正常,百姓富足安定,官吏恪尽职守……
只是没想到来黔州的第一夜,只要求安排一个暖床的人,便是遇上何仲德这档子事。
这正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如此”,高冲摩挲着下巴,而后很是不爽的冷哼道:“田宗显许诺你父亲为下任刺史?哼,他当这黔州是他家的不成,朝廷官职,竟敢私相授受?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何仲德疯狂点头,“就是,田宗显实在是太过狂妄,朝廷数次下旨,要求他入京拜谒,他却推脱年老多病,难以成行。
可我听闻他前几日还在郁山里打猎,尚能开一石硬弓,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高冲眼睛一亮,并未表达立场,只是说道:“我身为驸马,一言一行当洁身自好,四娘跟着我只能是贴身婢女的身份。
但你放心,有我在,田家动不了你,我去彭水就带着四娘一起,我看谁敢有意见”。
何仲德大喜,忙是拜谢,“公子大恩,在下感激不尽,何家感激不尽,能入渤海高家为婢,亦是小女的福分”。
至于那什么一言一行洁身自好的话,何仲德自动忽略,不然他担心他会吐。
等回到驿馆,高冲便是脸色阴沉,“让桓道人速来见我”,言语有些不善。
尽管现在已过子时,已经进入下半夜了,但高雄依旧是立马领命,让人出去寻找桓法嗣。
桓法嗣提前几天入城,并未一同入住驿馆,但亲卫自有办法找到他。
高雄侍立门口,高冲独坐屋内,闭目冥想。
今晚的一切,太过突然,高冲需要慎重分析,万一那何仲德有诈,岂不是自投罗网。
只是高冲未曾表态,何仲德始终不知道高冲的真正来意,此事,或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