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就会看见天花板的一角和半扇窗,以及窗外黑沉沉的天色。
时间是上午九点。
被周天泽按灭的闹钟又响起了欢悦的铃声,他披衣起床,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视线透过玻璃落下窗外的草坪上。那是调和局内部的人造草坪。
他衣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点击接听放到耳边,然而手机那头只刚说了几句话,周天泽就不发一言地挂断了通话。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沉默着来到二楼的窗台,他从另一只衣兜里掏出来一盒烟,发现自己没有打火机。
干脆把烟扔进垃圾桶里。
“你真的要走?”
周天泽路过一楼楼梯拐角的时候,一个声音冷不防冒出来。朱醒晨手捧一杯热水蹲在角落里。周天泽没有开灯,他的视线里朱醒晨是灰蒙蒙的颜色,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想他大概不怎么高兴。
语气都透着股低落。
“周哥,你走了之后,调和局的大事小事就都该我干了,你忍心吗?”
“……”
“周哥,能不能别走。我爷爷让我劝你留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劝。”
朱醒晨语气丧气,“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非要离开调和局吗?”
“我得去找我师傅。”周天泽这才回答他。
“我走了。”
周天泽整了整衣裳,离开了。朱醒晨捧着他那杯温水,慢慢的朝自己房间挪去。
…
才刚一出门,外面的风就吹得周天泽脸颊微疼,他拉紧领口快步走进寒风之中,一路上他都没有放缓步伐,显得行色匆匆的。不过他的确是行色匆匆,外加心身焦虑。
新修的街道空旷无人,这是一个和往常不同的上午,整个街面上就只有他一人。
很快没有了。
周天泽进了森林。
当然,现在这里遍地都是烧焦的焦炭和满地的黑灰。
“师傅,师傅。”
他回忆一般念出这个称呼,脚下异声不停。块状的焦炭被他踩的细碎。
“师傅。”你是真的存在的吗。
“师傅……”还是说,其实我是虚假的。
“师傅,我听你的话,来找你了。”
他喃喃,脚下一踉跄。他伸手想稳住身体,反而因为周围无处借力而狼狈的摔倒。
“嘶……我这是,怎么了?”
周天泽痛苦地抱住脑袋,他不仅头疼欲裂,心口还抽搐似的疼。
简直像快死了。
“周天泽……冷静下来。”
他对自己说,“师傅说,要走到森林禁区里才能够见到他,还要再往前走一走。”
他打落身上的灰,重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在这片生机全无的区域中只有他一个活人存在,毕竟不久之前这里被一场大火烧毁。
禁区已经看不出禁区的模样了,都是一片焦黑,周天泽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步入了森林禁区之中,依然凭着机械的步伐朝前走着。
“天泽。”
一个苍老的声音幽灵般叫他。
周天泽猛的抬头,目光在周围搜寻,想看看说话的人是谁——是甘九年,自己的……师傅吗?
“是我,甘九年,你的师傅。不用找啦,我既然能给你托梦,老头我就已经死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