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沟上游,举着涞氏旗帜的队伍出现。
然后在旗帜下边,有两个奴隶一前一后,架着草绳绑缚的滑竿,肩膀都被磨破皮了,鲜血淋漓。
但还是在硬撑。
滑竿上,一个年轻的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孩子手中有一把小木匕,正在挥舞着。
像是在玩耍。
四周跟着一些卫兵,大体能看出来是两伙人,在前头开路的行人冬队伍以及拱卫这个妇人和小孩的栾部。
“前面不远就是有辛氏的地盘了,一旦出山,万一有辛氏没有给咱们足够的粮食怎么办?”
就在他们停下来等待的时候,后方上来一个滑竿,一个老者神情严肃的问。
不仅是他,还有一些跟在左右的贵族、首领们,也都露出了思索神情。
他们可不想被有辛氏吞并,但又想要粮食。
这要是有辛氏不答应,那只怕只能开战。
但有辛氏也不好打吧。
真要开战,真的能打过吗?
看妇人不说话,这群人将目光挪向了折返回来的行人冬:“你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他可跟咱们一样,他可是有辛氏贵族,到时候肯定会抛弃我们呗。”
林部的一个青年呵呵两声,不屑一顾。
“好了,林伯鱼,相信行人冬,他也是这一路上跟着我们同甘共苦来的。”
这女人终于出声,算是帮着行人冬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行人冬并没有露出感谢神情,只是平淡的说:“相信土吧,他好歹是救了族长的人。这份恩情,足够族长收容你们一段时间的。
大家先稳定下来,总是能找到好方向。”
“嘿,好笑!反正我是不信那个蔫儿能解决问题。”林伯鱼一听到土的名字,脸色就难看了。
倒是滑竿上的妇人掩嘴轻笑:“嗯,我也相信他。”
这一笑,一下迷了不少人。
行人冬看在眼底,神情平淡。
这个女人就是条苦,能成为她入幕之宾的一堆呢!
年纪尚小的孩子可能不知道她的能耐,但附近这些拱卫在滑竿四周的少年,可是切切实实被她拿捏着。
有些时候行人冬还很好奇她怎么搞定这些少年了的。
直到某一天看到一群少年一同进出,还有一些其他部落的孤女、寡妇也在场,立刻就明白她怎么拿捏他们了。
她在使用母系氏族的手段,用这些女人甚至亲自上阵,犒劳这些本该处于部落底层,丧失生育权利的底层少年,来重新培养忠于她的派系。
倒也不是父系、母系是对立还是怎么了,而是对于一个普遍处在父系社会的山林部落之中这么玩,其实算最优解。
毕竟山里,女人生存能力其实并不见得有男人高,只是尤其是他们这些从平原战败,逃亡太行山的部落,女人的来源实在太少了。
为了部落的繁衍,群婚、共妻其实已经开始萌芽。
但又因为山里生存条件恶劣,狩猎的多是男人,所以很多少年在还没到婚育年纪都死了,或者一些成年人也扛不住山中的风险,早早走了。
这才勉强在一些大部落之中,形成了中高层血缘关系的稳定。
但女性数量和质量还是不够,现在栾部内部的男人上次跑了一批,以至于条苦不得不拉拢他行人冬进来。
同时也尽可能的优化男女配置,这些女人都是为了生存。
顺道被条苦这种女人利用,成为她登临四部共同统治者的工具。
因此行人冬不会对这些女人产生多少厌恶,这是政治圈层的争夺战,与男女无关。
只是条苦更会用自己的性别优势,重新来构筑符合她的社会框架。
总之,山栾林苦四部关系的错综复杂,远超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