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门缓缓打开,
吊桥放下。
孙争英领头,率领徒手绿营兵整齐开出城。
并交出了自己的大印和佩刀。
郑河安对于孙争英嘴里总是提起的“先祖乃前明孙可望”并无感觉,觉得是个冷门将军。
琢磨着待打完仗再奏报陛下。
……
他骑在马上,对集结完毕的士兵们训话。
“荆州八旗弃城而走,他们走不远!”
“第2军团的弟兄们,追上他们,干掉他们!”
“万胜!万胜!”
士气高昂,军心可用。
这一次,轻步兵倾巢出动,甚至连旗帜都不带!
每个营携带一门2磅炮以备不测,炮弹仅带10发。尽量的轻装,只为了尽快追上荆州八旗,全歼他们
……
6000人,紧跑慢跑。
一路无言!
尽量节约体力。
第2军团的征战经验丰富,士兵们实际年龄不大,但是军龄不短。
郑河安骑着马,
审视麾下军队的行军表现,颇为满意。
士兵们的腰带上,挂满各种零碎。
弹药盒、刺刀、简易配套工具、棉布毛巾、葫芦
背后是干粮袋、工兵铲、薄被褥。
燧发枪在四方被褥之上横背,士兵用手拉住枪带即可。
……
吴军的携行装具经历了多次改善,武装带将重量合理分配。
腰、肩合理受力。
颇受士兵好评。
不过,
军靴却是毁誉参半。
好处是结实,防刺功能理想。
前线士兵反映,不慎踩到清军预设竹签,基本可以无视,甚至对材质堪忧的铁蒺藜都有一部分防护作用。
但是,不舒服!
夏天闷死人,冬天不跟脚。
军靴底子硬,走路不适,好像挂着一块砖,这是个经久不衰的问题。
即使在材料学日新月异的时代,
许多郭嘉的军队,仍然被这个尴尬的问题困扰。
吴军内部对于军靴的争议,从未停止过。
目前的方案是,每个士兵的背上再挂一双草鞋或者布鞋,由指挥官和士兵自行决定。
……
第2军团出发前,
为了轻装快速行军,全员换下了军靴,改穿布鞋或者草鞋。
幸好,
天气虽然开始变凉,但却未曾下雪。
沿途所见农田,
有的已被收割,有的无人问津,有的甚至被人放火烧过。
总之,
今年湖广的秋粮损失肯定不小。
作为穷苦人出身的郑河安,心中无限感慨。
不过,
这不是自己该操心的。
文官学校那帮人在战事开启之时,就成群结队的搭乘运输船跟着来了。
军队在前面攻城略地,他们在后方默默接收。
……
郑河安催马,
大声鼓励:
“快,加快速度,跑起来。”
“荆州八旗这块肥肉,我们军团要独自啃下来。绝对不能重蹈武昌城的教训。”
激励很有效,
肉眼可见的,行军速度加快。
士兵们骂骂咧咧,开始小跑
“康娘,康娘!”
军官们一想起被第4军团莫名其妙的抢走了攻取武昌的首功,领走了陛下赏赐的10万枚银币,就觉浑身烦躁,想骂人。
甚至想打人!
找个机会暴揍落单友军,出口恶气。
……
以郑河安为首的阜阳系军官一致认为,若是拳脚械斗,放眼整个苏鲁豫皖创业带,只有徐州佬值得重视!
徐州,自古属于江苏。
但是风格格格不入。
徐州人的武德,历经2000多年未曾有一天衰弱,也从侧面说明了徐州老乡的尴尬处境。
一到乱世,
各路枭雄觊觎徐州,轮番恶战,念叨着“自古彭城列九州、龙争虎斗几千秋”,当徐州是心肝宝贝。
谁能控制徐州,谁就得到了半个中原。
然而,
天下大定之后,
徐州徐州在哪儿
朕记得在那边布置了10万精锐,彭城父老可以安心种田。
总之,
只要天下太平,徐州的存在感就低的令人发指,甚至不如某些边疆风景秀丽的小镇。
……
前面,
枪声陡然响起。
荆州八旗断尾求生,留下了1000人依托被废弃的小村寨阻击。
郑河安在千里镜中望的真切。
冷笑:
“留下3个步兵营,1门炮,不要进攻,围困他们。”
“是。”
大队人马绕开官道,
多走了2里路,继续追击。
从荆州到宜昌,官道就这么一条,不怕荆州八旗改道,除非荆州将军恒龄放弃所有辎重还有妇孺。
郑河安想到这里,
催马冲到一处小土坡,
大吼道:
“弟兄们,凑出一个轻装步兵连,除了弹药什么都不带。作为大军的先锋,给老子玩命的跑,日落之前必须咬住八旗。”
……
路边,
自诩腿脚好、想立功(挣钱)的一个步兵连,扔下了满地的零碎。
然后,
撒丫子飞奔。
半个时辰后,
他们终于望见了前方的灰尘。
少尉摘下葫芦,一顿猛灌清水,
又撕下干饼塞进嘴里补充能量。
所有人摘下燧发枪装填完毕后,追了上去。
没过多会,
就望见了狼狈奔跑,队伍臃肿的荆州八旗。
一阵枪响,
担任后卫的骑马旗丁倒下20几人。
……
坐在大车上的荆州将军恒龄,捂着受伤的右臂挣扎着起身。
“报吴军先锋追上来了,正在和后卫交火。”
“多少人”
“不,不知道。”
在场所有将佐,表情悲凉的望着恒龄。
等待主心骨做出最后的决断!
实际上,
就2条路,一曰生路,二曰死路。
生路:
仅存的500名旗丁上马,果断丢弃所有辎重妇孺,不回头的往西跑,跑进大巴山。
死路:
全军回头,拼死一搏。
生路和死路,
就像是平行线,永远不相交。
但是根据最新数学理论,平行线也许有极其微小的概率,相交
……
恒龄摘下头盔,
用完好的左手揉搓面皮,泪珠滚滚低落。
周围人齐刷刷跪地:
“主子,要死死一块。”
“拼了!”
“对,和汉贼拼了。”
要说,还得是西北驻防八旗有血性。
换了京旗爷们,说不定就选生路。
恒龄那张因失血过多泛白的脸庞,也变的红润起来。
他爬上大车顶,
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张张面孔。
竭尽全力,
吼出2个字:
“死战!”
……
数千人跟着怒吼:
“死战!”
解下所有辎重大车,将战马和驮马分配给旗丁拼凑骑兵。
恒龄忙着分发武器,
将自己的弓箭递给一个少年:
“六子,送给你了,上了战场精神点,别给咱西安八旗丢脸。”
“嗻。”
他又将自己的火枪递给一名颇有颜色的妇人:
“拿着。”
想了想,又解下自己的顺刀递给她。
妇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说道:
“将军放心,奴家不会被俘虏。”
恒龄笑笑。
还是叮嘱了一句:
“千万不要心软,否则生不如死。”
……
一路追击,陡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吴军尖兵,立马就溜进了官道周围的一处巡检司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