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在京可有住处”
“暂无。”
“信女认识一间京城古刹,可介绍师傅暂且挂单。”
“如此,便多谢了。”
无真转头,微笑颔首。
这一瞬间,春暖花开。
旗女眼神低垂,嘱咐丫鬟掏银子,想布施一二。
却被无真和尚一句话给婉拒了:“小僧平生最不爱这身外之物。女施主,您有佛缘。”
……
灭空和尚,在一旁沉默不语。
自从离开苏州府寒园寺后,他的出家人气质逐渐衰微,强人气质明显抬头。
遇事总喜欢用法器解决问题,有回归自我的倾向。
贾笑真私下和情报署的蒋天木说:“这和尚已和佛门无缘,又吃酒肉,又法器捅人,早晚得还俗。”
有重磅香客的介绍,二人很快在法慧寺挂单,算是有了个正经落脚处。
关键是合理!
假如住旅店,每天出门溜达,这嫌疑也太大了。
而蒋天木一行21人,则在理藩院驿馆附近租下了两套四合院,背对背靠着,门却是开在不同的两条街,如此方便于潜逃。
情报署的专业程度不错。
主要有赖于署长刘千江湖经验丰富,很多手段虽然不光彩,可是很有效。
……
住进驿馆的马嘎尔尼一行人,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天朝的气度。
还未来得及仔细查看装修奢华程度惊人的房间,就迎来了一位不男不女,面白无须的太监,宣旨:
“大清皇上体恤撒克逊使团远道而来,赏赐锦缎500匹,金2000两,银2万两,珍稀古玩5箱。在京期间以亲王待遇待之。”
马嘎尔尼只是鞠躬表示谢意。
太监狐疑的打量了他的膝盖,犹豫着离开了。
享受了精美的食物后,翻译洪任辉面色古怪的进来了:
“子爵阁下,我带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嗯”
“驿馆的人告诉我,尼德兰使团也住在这里。”
“什么”
马嘎尔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切问道:
“你确定没有搞错”
“千真万确。”
“带我去见他们,该死的无耻的尼德兰人。”
很遗憾,站在院落门口,两名手按佩刀的清兵坚决的拒绝了他们见面的要求。
理藩院尚书有严令:
夷使不得私下来往,否则当值士兵当斩
……
马嘎尔尼悻悻而归,他对使团当中仅次于自己的成员,斯当东,说:
“我离开伦敦的时候未曾听说尼德兰有派遣使团,。途经马六甲城时,也未曾听说此事。所以,尼德兰人是想干什么绕开我们和大清帝国通商吗”
斯当东摊开手:
“阁下,我想不通。”
俩人想的头都疼了,最终召来了洪任辉:
“你拿100两金子,想办法搞清楚这里面的玄机。先从那些贪婪的官吏口中,打探消息。”
“是。”
马嘎尔尼不可能想到。
此时,东边的大沽口又陆续来了好多他的同行。
……
津门知府,津门镇总兵已经拥有了丰富的接待夷使的经验。
10天来了6波夷使。
都是单船,相貌寒酸猥琐,胡乱扛点东西就说是“贡品”。
除了国书做的还算像样!
上岸之后,先表明身份,然后就开始高呼“某某王国全权使节,恭祝大清皇帝陛下万岁”,然后砰砰磕头。
刚开始,
知府大人还很感动,觉得夷使诚心仰慕我大清,知礼谦卑。
后来,他就麻木了。
这天细雨绵绵,胥吏又来报:
“府尊,又来了一只船。”
“哎,备轿!”
知府大人懒洋洋的赶到码头,和同样懒洋洋的津门镇总兵一起熟练的接待了船上下来的夷使。
雨水滴滴答答,从总兵大人的头盔流下。
这时,他突然冒出一句:
“你说,这些鬼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吗”
“啊。啊”
俩人突然吓的一哆嗦,面如白纸,互相望着对方。
于此同时,春雷炸响,闪电劈中了附近的一颗柳树,冒起了黑烟。
……
津门知府病了,大夫颇觉诧异,直呼罕见!
仕途顺利,正当壮年的人脉象怎么会如此虚弱
而强撑着心中惶恐,继续接待了3波夷使的津门总兵,也迎来了堪称诡异的一幕。
又是一艘破破烂烂的两桅帆船靠岸。
“书办,这是第几波了”
“回总戎,一共来了16波。”
“这欧罗巴人咋回事,扎堆来我大清”
书办笑笑:
“许是他们那边闹灾荒了,都来打秋风。”
说着,
2名相貌丑陋,满脸兴奋的夷人,点头哈腰的来了。
总兵心中默念着,夷使又要磕头了,又要献破烂了,又要高呼大清皇帝万岁了。
果然,全中。
常驻在此的理藩院通译,问道:
“你们又是哪国的使节”
“安道尔公国。”
书办刚提笔,突然一愣,翻开册子,瞬间震惊:
“可是在1个月前,贵国使节就来了,此时就住在京城的驿馆里。”
……
书办诧异的望着通译:
“什么情况”
通译茫然,赶紧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夷人连忙摆手:
“不不,海上漂泊久了,我们记错了,我们其实是,是伊比利亚使团。”
书办炸毛了,哗哗翻到前面某一页,指着上面说道:
“可是,伊比利亚使团10天前就到了。”
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似乎时间陷入了停滞。
津门镇总兵退后两步,手已经摸上了刀柄。
突然,
其中一名夷人坚决说道:
“没错,我们奉伊比利亚国王之命出使大清,一共来了2艘船。但是中途遭遇了风浪,被迫失散了。他们先到了,我们后到了。”
通译松了一口气,书办也松了一口气。
津门镇总兵如释重负,摘下头盔抹着汗珠子。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旋涡当中,而且不确定这个旋涡有多大,最终会卷进去多少人。
声音嘶哑:
“别问了,别问了,快,快让理藩院的人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