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也有人询问了句:“若是陛下一直无子,皇位会落到谁的手里?”
周老四少时读过几本书,前些年还经商去过京都,因此算是颇有见解的人。
他道:“咱们陛下还有好几位兄弟,那些兄弟们又各有子嗣,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想要皇位?”
店小二好笑地道:“周老四你是吃饱了撑的吗?皇家的事自有上面那些大人物去操心,你一个小草民只管吃饱饭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那是你能管的吗!”
周老四拍桌而起,大声地道:“此言差矣!这等事,偏偏就与你我草民息息相关!如今帝后乃是千年难遇的明君、圣后。在他们的治理下,我等非但能吃饱穿暖,病了还有医可医,有药能吃!”
“这此之前,你们病了都是如何过的?熬,只能靠自己熬。熬过去了就好了,熬不过去就是个死!若是想要去医馆请大夫开药,那都是天价啊!”
店小二闻言也有些感慨:“我家中幼弟小时便是高烧之后没钱看病,活活烧死的!我那五岁的儿子,去年也是同样的毛病了,送去惠医署花了十文钱就给看好了。啧啧,这在往常可不敢想啊!”
周老四道:“听说,惠医署的医药费大部分都是国库拨钱补贴的,每年都要花大量的银子!所以价格低廉,咱们穷苦百姓才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但若是陛下百年之后,帝位落到了其他王爷子嗣头上,谁能保证他们还会沿用如今的一切呢?”
这话一说,整个茶楼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中。不时有人遗憾叹息一声:“哎,这么好的陛下,怎么就能没有皇子呢?若是陛下有皇子,必然会悉心教导,将来也一定会像陛下一样爱民如子啊!”
“谁说陛下没有后嗣的!”无忧公主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言反驳,“陛下有女儿,女儿难道不是后嗣?”
店小二笑了起来:“后嗣一般是指男孩儿,女孩儿早晚要嫁人的,不顶用、不顶用啊!”
无忧公主恼怒地道:“怎么就不顶用了?我们大楚的巾帼将军,不就是女儿家?最初巾帼将军不过是军中一名小兵,却屡立奇功,亲手将大楚的军旗插上了赫赤国的国都。她难道就比男子差了?”
店小二道:“巾帼将军确实让我等佩服,可她厉害不代表公主也厉害啊。”
周老四道:“我听说咱们的那位小公主啊,自小就顽劣难教,气跑了好几位师父。有一回还把太傅的手给打折了。这样的性子能指望什么?”
无忧公主急忙辩解:“没有没有!她才没有把太傅的手打折了,她是想给太傅治病,一不小心扎错了穴道才让太傅的手麻痹了。”
周老四疑惑地道:“这位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我听说的!”怕对方不信,无忧公主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有亲戚是在京都官宦之家做仆从,能听到不少内情。”
“原来如此。”
周老四不疑有他,继续道:“可惜了那位顽劣的小公主,她若是能有她母亲那样的才情和大志,哪怕她是女儿身,我周老四也第一个赞同她当储君!”
周围人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
店小二说:“周老四你一个小草民,赞同有什么用?得陛下和满朝文武答应才行!”
无忧公主没有笑,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忽然问周老四:“你难道一点不在乎储君是女子?”
虽然萧玄辰没有直接公开表示要立无忧公主为储君,可这些年他开创了女子为官的先例,又精心培养无忧公主。种种迹象,让不少朝臣猜测到他的真实意图。
当面,没人敢质疑萧玄辰。
可背地里,难免非议几句。
有一回,无忧公主去找萧玄辰的时候,恰好看到几个两个大臣从御书房出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议论着:
“陛下迟迟没有把立储之事提上议程,恐怕真的存了那个心思!”
“陛下若是决心已定,真的立长公主为储君当如何是好?”
“哎,牝鸡司晨!女人当权,天下岂不是乱套了?天下人如何能信服?好不容易才平静了几年,少不得又要天下大乱了!”
“……”
当时,无忧公主听了心里有些难受。
她没想到,那些人当着她的面时,都是那么恭敬,可背后却将她说得如此不堪。
还说她当权就会引发天下大乱,那她成了什么?
此刻,她便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若是父皇真的皇位给了她,天下的百姓会如何?真的会因为她是女人就造反吗?
周老四哈哈一笑,而后回答了无忧公主的问题:“对于咱们小老百姓来说,皇帝是男是女不重要,能让咱们吃饱穿暖,继续像如今这样看得起病、吃得起药就心满意足了!”
无忧公主道:“所以,你们只是怕公主顽劣不堪重任,而并不是真的因为她是个女人,就要造反?”
“嘘!造反的话可不能乱说啊!”周老四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对咱们老百姓来说,有安生日子过,谁不想太太平平的?没人愿意把脑袋别裤腰上干那大逆不道的事!”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
“谁能让咱们继续像如今这样过日子,咱们就拥护谁!”
无忧公主似有所悟,像周老四郑重地拜了一礼:“闻先生之话,胜读十年书。多谢!”
说罢,她丢下茶钱大步离开,步子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周老四还愣愣地自语:“我什么时候成了先生?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无忧公主在民间游历了两年。
两年后,她回到京都后,开始发愤图强,努力学习治国之道。
又过了十年,萧玄辰眼见时机成熟,便将无忧公主立为皇太女。
等她经过数年的历练,朝中上下的阻力也全部排除后,萧玄辰退居幕后,彻底放权。
(全文完,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