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虞清宴静静看着面前这个青年,轻声道:“修真界人人都道云羡舟是自甘堕落,怎么表兄却说……他是迫不得已呢?”
不知是不是明知必死,陆扶笙在提起云羡舟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中也没有多少波澜:“修真界中人不管见没见过云羡舟,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只要他不疯不傻,何必放着摆在眼前的青云路不走,偏要一条道走到黑?”
“而且这些年来……想效仿他的人的确不少,可有几人是毁道重修?又有几人是生刨灵根?我不知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能做到这些的,必然是个豪杰,亦知他不修此术必死。以太微剑尊在修真界之中的地位声名,苍穹山传出云羡舟欺师灭祖的消息来,就是把他打成人人都能上去踩一脚的过街老鼠。”
“当时他失了灵根……”
“连普通人也不如,不修此术还能怎么样?”
虞清宴没有任何笑意的笑了一声。
就连陆扶笙如今都能想到的事,五百年前的那些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云翎之所以被这样一边倒的针对……
真正原因究竟是那不知到底真不真的“欺师灭祖”,还是他盖了太多人的风头,挡了太多人的路?
陆扶笙的声音打断了虞清宴的思绪:“清宴,你不要怪我交浅言深,我是真心拿你当做朋友,才对你说这些话的。我的血……我的血应该对你也有用的,你拿去吧,不然也就白白的浪费了。”
“难道在表兄心目中,我就是这种人么?”虞清宴淡淡道,“我也是真心拿你当做朋友,所以才对你坦诚相待,你的血肉的确可以救未然,但我已经说过了,给不给,选择在你,我更不会独占哪怕一分。”
收敛了刻意伪装出来的亲近,她声音就变得极轻极冷,似簌簌落雪。
仿佛血流遍地,白骨成堆,在她眼里也不过世间微不足道的尘埃。
话音落下,霜浮一声清鸣。
森寒利刃划破手臂,在少女如羊脂玉般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血痕。
不知虞清宴这是何意,陆扶笙微微一怔,有些茫然的道:“……清宴?”
鲜血顺着剑刃滴下,与陆扶笙的血落在一处,半空中漂浮着的墨绿色鬼火便“噗”的一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脚下巨大的亮金色阵法。
虞清宴看着陆扶笙的眼睛,缓缓道——
“血为祭,灵为引。”
“乾坤初分,开!”
话音落下,巨大的白骨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汪灵气四溢的水潭,潭中雾气弥漫。
隐隐约约可见莲花浮动,美轮美奂。
星星点点的细碎波光在空气中飘飘荡荡,落在胸口之时,伤口竟在顷刻间痊愈,光洁如初。
而与此同时,顾未然身上的斑斑血迹也消失了。
陆扶笙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紧接着,他见到四周原本枯萎的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云开雨霁。
阴煞尽消。